念能力的構造還應該順從直覺,而聽到誓約與制約帶來的增幅,赫露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就像棋盤上放置的麥粒。”
“什麼?”
“棋盤上的麥粒。”赫露依講起自己很久以前在數學課上聽到的那個故事,“第一個格子放1顆,第二個放2顆,第三個是4,第四個是8,以此類推,64個格子上堆積的麥粒會是一個長達20位的巨數。”
同樣也聽過這個故事的金:“指數計算。比乘法的增速更快——你想怎麼做?”
“格子是我不使用‘念’的時間。”赫露依說,“我可以只在危機時刻使用念。”
“聽起來很有趣。”簡單的肯定過後,更多的疑問浮現在了金的心頭。
比如說,她要怎麼確保和指數一樣的增長速度呢?
格子的大小會是多大呢?一天,一週,還是一個月,一年的週期?
便利性和強度會互相沖突,她要找到那個微妙的平衡——而金沒有把這些說出口。
他多少還是分了一些心思在赫露依的念能力上,就從凱特的反饋來看,席巴的長女雖然是放出系,可對於具現化系的天賦確實令人吃驚:她想要具現化的不同的武器,短短幾天就已經從手槍拓展到長槍和狙擊槍了。
很顯然,她有自己的一套解構物體和唸的方式,這樣看她對於制約的應對情況可能也稍有不同,在這個時候,告訴她過多的情報反而會限制她的發展。
於是金只提出了更緊迫的問題:“但這意味著你沒有辦法鍛煉自己的念,雖然念會自然增長,尤其是你現在還在生長期,可你不能完全放棄基礎,還有,再怎麼說也會有‘圓’和‘凝’的場合。”
赫露依想了想,當然沒有坦白說她積攢念量的方式稍有不同,而且目前她生長的速度都受限於食物的數量,練習最多隻能增長她使用時的熟練程度。
就像之前對於伊爾迷的追趕,她沒有辦法一下子就做到他不可能追趕上的高度——當時還處在快被餓死階段的她,沒有充足的能量去這麼做。
可金提到的另外的情況她沒有辦法忽略。
“圓”她雖然可以用嗅覺來補足,但是“凝”確實。
而且還會有需要用“念”來觸發的情況,就像是“水見式”,也像是這款暫定命名為“貪婪之島”的遊戲也需要“發”來觸發,如果積累的麥粒因為這種原因而終止結算,確實也會非常可惜。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赫露依虛心提問道,這就是她需要老師的原因啊!
“你可以將你的念量分成兩個部分。”幸好這個時候的金還是保持了他的靠譜,“只要不超過一定的數量,就會視作你的念量的積攢,而你剩餘的部分才會成為你能夠翻倍的指數。”
他甚至隨手替赫露依寫了個公式:“如果說總量是,小於n的使用足以積累你的念,而你一共積攢的天數對應的難度區間是d,你最終能夠使用的最大念量會是……”
“n)的d次方+n。”赫露依幾乎是同時回答道,這是非常簡單的數學問題,“n太小就很難累積d,而n太大增長速度又太小。”
“這就是你需要權衡的地方。”金贊揚地點點頭,“制約與誓約的重點就是在於這個地方的權衡。”
“我還可以有一些進階的規則,去向未來透支和借貸。”赫露依想到了金提到的“賭上未來”的說法,以及揍敵客非常擅長的支援委託費用的分期支付,“我率先宣稱我要達到的d的大小,不足的天數我只需要在結束之後強制自己進入‘絕’的狀態,加上一些利息就可以補足償還。”
金看向赫露依。
十一歲的少女這麼說的時候漆黑的眼睛綻放著難得的光彩,肉眼都足以識別出她的激動,金不知道現在凱特不在這裡,是否是一件好事。
她像是……賭徒,這樣瘋狂的做法就彷彿身後在被什麼追趕一樣,急切地想要盡快達成自己的目的。
是為了趕上席巴嗎?
“赫露依,這是很有風險的嘗試。”金的口氣嚴肅了不少,“你不清楚‘借貸’的利息,利滾利下來一輩子都無法再使用念都不一定是最壞的情況。”
雖然,金完全能夠理解這種瘋狂。
為了獲得勝利不惜增加槓桿,可以稱之為魯莽,當然也可以是一種決心。
金沒有拒絕赫露依的拜師,除了他和席巴之間過於塑膠的朋友關系,也是因為他在赫露依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和自己非常相似的特質。
在遇到類似的情況,他們說不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同樣的,他們不會看重自身的生命,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也沒有自我愛惜的習慣。
“……即便是舉國之力,國王依舊無法支付麥粒。”赫露依輕聲說著那個故事的後續,“欠債會牽連擔保人。”
金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他敏銳地發現了赫露依無意識透露出的思考方式,直覺令他在這一刻迅速追問:“對你來說,你的擔保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