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會記憶模糊的赫露依心想,她記得席巴每一次撫摸著她的頭頂,教授著她關於揍敵客的重要準則,可這一次好像更加不一樣。
要是這個時候能夠看到父親的表情或者聞到父親此刻散發的味道就好了。
赫露依突然很想順著電話線出現在席巴的跟前,回到枯枯戮山上……回去。
回家。
這樣的話,她就能夠確認這份食物是否是美味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聞不到也吃不著。
“如果我恰巧有要事,還有語音信箱。”席巴聽著赫露依的呼吸聲,這很難得,他在心裡想,赫露依很少會失誤地發出聲音,“我會在聽後盡快回複你。”
“……嗯。”赫露依發出了簡直就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聲音,然後又匆匆改口,“我是說……我知道了。”
“你的母親還有話要和你說。”席巴的話音剛落,基裘的聲音就迅速貼了過來,“赫露依!”
她像是迫不及待地開口:“出去了這麼久,你怎麼只和糜稽說的那麼開心!”
“母親,我們說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赫露依糾正,“而且糜稽並不覺得開心。”
她很確定自己只是在糾正,沒有告狀的意思。
“噢。”但不知道怎麼基裘笑了起來,“你的弟弟有點害羞,實際上他很高興。”
她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就連這一次的通訊都是糜稽提醒我的呢……自信一點,你很受歡迎,赫露依。”
赫露依有些遲疑。
她知道基裘有多固執,也多少意識到母親的認知可能會和實際情況産生偏差,但母親並不會編造謊言,既然“提醒”的話……
思考到糜稽之前說過“傲嬌”是一種非常“萌”的屬性,赫露依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她現學現用道,“糜稽是傲嬌啊。”
“的確哦。”伴隨著席巴像是被嗆到了一樣的咳嗽聲,基裘贊揚地回答道,“我真為你們之間的和睦而感到高興。”
“不過——”她語鋒一轉,聲音也驟然一沉,“你完全沒有想過要聯系我嗎,赫露依?認為媽媽派不上用場?”
和一貫的尖叫不同,她這一次聲音又輕又滑,哪怕聽筒裡傳來有些失真,也依舊……黏稠而又危險。
呆在赫露依體內的,那團不屬於她的念似乎還在蠢蠢欲動。
“我以為母親可以確定我的平安。”她指的是基裘曾經說過的話,這團唸的作用之一就是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聲。
而這一刻電話裡傳來了刺耳的摩挲聲,那是基裘的長指甲摩擦著金屬聽筒的聲音。
原本安靜躺著的念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滿,就像活過來了一樣在赫露依的體內開始橫沖直撞。
“我知道了。”赫露依立刻說,“我之後會記得和您保持聯絡的,‘媽媽’。”
她甚至還乖順地改變了習慣的稱呼,基裘立刻就笑了:“好孩子。”
“注意安全。”基裘像是擔憂的母親一樣給出了自己的忠告,“還有,保持警惕……離外面的人遠一點,他們不懷好意,只會試圖傷害你。”
“赫露依,我的孩子。”親暱的、憐愛的,關懷在這一刻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噴湧而出,“你屬於揍敵客。”
赫露依停頓了一下。
“我知道了。”
她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