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露依冷靜地想,拜伊爾迷不知疲倦的挑釁所賜,她會有很多機會的。
當糜稽從席巴的房間出來的時候,他難得主動地走到了赫露依的跟前,仰著頭的神色遲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知道是嬰兒肥還是零食吃多了而顯得鼓鼓的臉頰變化著,如果按照赫露依對於微表情的一些學習,她覺得這個神色有些接近於“擔心”。
“父親叫你。”糜稽傳話道,剛才的神色像是曇花一現一樣迅速消失了。
赫露依點了點頭,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她是在緊張麼?
赫露依一邊仔細地品嘗著自己的心態,一邊向房間走去。
席巴的房間陰森而又潮濕。
房間用機械倒掛著各種各樣的魔獸的身體,右側躺著被鎖鏈捆綁的三毛,它的面前端放著呈著牛奶的盤子,盤子特別小,就像是給小狗的寵物碗。
吃飯一向非常粗暴,甚至連更大的鐵桶都會連著一起吃掉的三毛,這個時候卻像是乖巧的幼犬一樣俯下身子,小心地確保著牛奶不會潑灑,甚至連赫露依進來的時候都沒有對小主人的突然出現而有所反應。
這一切都是因為端坐在房間正中間沙發上的巨大身影,席巴的左腿盤著,右腿則豎立了起來,右腳的膝蓋是他用手撐著腦袋的支點,望過來的目光足以讓最乖巧的孩子都下意識地檢查起了自己的錯誤。
有那麼一個瞬間,赫露依甚至幻聽到了自己在地板上響起的腳步聲——這明明是她兩歲以後就不可能會犯的錯誤。
“我應該去訓練室的。”赫露依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她一向知錯,雖然能改就是另一個層面的事情了,“我下次會盡量注意的。”
席巴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回想出結果的他嘴角在片刻之間有些不自然:“……雖然很高興你們關系不錯,但有些地方別被糜稽影響了,赫露依。”
“嗯。”赫露依點點頭,隨後乖巧地睜著眼睛望著席巴。
女兒和兒子還是有些不一樣。
兒子惹人煩心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而女兒更加聽話,甚至很多時候表面上都掏不出什麼錯。
席巴敏銳地發現氣氛發生了一些變化,在赫露依面前他總是傾向於不那麼……硬朗,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你會面臨一個考驗,赫露依。”
“作為這次的懲罰嗎?”
席巴搖頭:“是每一個揍敵客都會有的經歷,只是會發生在不同的年齡,我認為你現在是時候了。”
“我會給你半年的時間,你需要解決這個名單上面的所有人,殺死的方式不限,而在任務完成之前,枯枯戮山的大門並不會向你敞開。”席巴補充道,“我允許你‘聯絡’家人,但是我、你的母親、我的父親並不會接受你的僱傭。”
“……伊爾迷的考驗是什麼?”
這理所當然地成了赫露依浮現在腦海裡的第一個問題。
在她看來,父親已經給予了她一些提示。
不可以向長輩求助,也就是說可以向弟弟這麼做,而考慮到能力問題,伊爾迷比糜稽更適合成為合作夥伴。
“他需要前往天空競技場。”席巴說,“三個月的時間內,達到210層以上的高度,而這個考核對現在的你來說太簡單了。”
但她認為這對現在的伊爾迷來說也不會有多複雜。
赫露依陷入思考,她當然聽說過天空競技場,她的地理學的還算不錯,那裡很適合磨煉戰鬥的能力,200層以上更是隻有念能力者才能涉足的領域。
但是,考慮到伊爾迷是操作系,只是單純的擂臺比賽對他來說只會過於簡單——他甚至完全可以在比賽以外的時候靠潛入完成對對手的操控,足以讓他不戰而勝。
單純從效率的角度來說,伊爾迷只會在自己之上。
這更像是……為了確保伊爾迷前三個月抽不出空?
“糜稽還沒有到單獨出門的地步。”這個訊息像是席巴的主動放送,“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赫露依?”
“既然我被允許聯絡,那麼我隨時也可以追加提問。”盡管嘴上這麼說,赫露依還是提問道,“那麼父親,你當時是幾歲碰到的什麼任務?”
席巴沉默了,他停頓的時間是那麼久,赫露依幾乎以為他不打算回答。
正當她猶豫自己的問題是否是一種冒犯,席巴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在我十歲的時候,我被要求在流星街獨自生存一年。”
他說:“我因此遇到了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