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基裘嚴加看管著,從穿著的衣物到訓練的內容再包括吃的每一口食物,都有著極為嚴苛的標準,稍有差錯就會迎來“懲戒”。
桀諾對於兒媳婦的教育方式不置可否。
操作系,他有些不快地想,只不過事情也沒有糟糕到需要他作為公公去插手的地步。
第一個孩子就養得這麼事無巨細,就像本可以自由生長的樹木因為人為地裁剪而被迫決定了姿態,接連的幾個想必基裘也要跟著這麼做麼?
看來還是找個時間提醒一下席巴好了。
而每次在懷孕的基裘去醫生那裡做身體檢查的時候,多少得以喘息的赫露依總會出現在庭院裡。
每次她都仰著頭,盯著不遠處的蘋果樹。
“是想吃麼?”這一次,出現在她身側的桀諾詢問道。
“……”眨了眨眼睛,花費了幾秒鐘後才接受了對方的驟然出現,赫露依沒有直接回答桀諾的疑問,而是不確定地說道,“父親的父親?”
在此之前,赫露依當然有看到過桀諾。
她記得席巴對這個人的稱呼。
“是‘爺爺’。”桀諾回答說,“文化課上你應該有學到過。”
“……好像是的。”赫露依的語速非常地緩慢,或許是對於她這個年齡的小孩子來說說長句還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父親的父親……爺爺。”
“怎麼做到的?”桀諾低著頭看著這個尚且不到他腰部高的女孩子,“這幾天都注意到了。”
她安靜地沒有說話,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很乖巧的樣子。
有那麼一個瞬間,桀諾在她的臉上找到了席巴年幼時的影子。
警惕著、提防著、審時度勢著,尚未長大的幼狼,卻已經開始學會了思索。
“回答我的問題,作為交換,我會把赫露依帶到樹上。”桀諾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平穩,只是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似是有意地展現出友善,“抓鳥還是吃蘋果,就都可以實現。”
赫露依的表情變了。
“……食物。”她說的時候,臉上洋溢著渴望,但神色又很快掙紮了起來,“母親說……不可以不聽話。”
桀諾看了她一眼:“你要照做嗎?”
只有沒有養過小孩子的人,才會覺得一個人有可能會完完全全地聽從另一個人,哪怕有著“父母”的身份。
叛逆可以說是天性。
……除非是被操控了,不然就連席巴在小時候也稱不上“聽話”。
赫露依沉默了,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餓。”她發出了這樣的聲音,然後抬頭望向了桀諾,認真地回答道,“是氣味。”
她說:“有一瞬間,爺爺的身上傳來了濃烈的氣味。”
“一瞬間?現在沒有嗎?”桀諾不怎麼急切地追問。
“現在有了,但是,很淡。”
桀諾若有所思。
單純從性格來看,赫露依有些過於單純了。
她這個年紀的學習重心還是放在身體的基礎技能和對於世界常識認知的普及,進階階段才會學到一些撒謊和偽裝的手段,這些對於殺手的潛入工作會非常有利。
謊言,究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賦,還是透過後天的模仿和習得呢?
就連桀諾都有點記不清了,無論是他小時候的記憶,還是養大席巴的經歷,在具體的年齡和順序上都不是那麼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