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可憐地瞧著她絨絨地頭頂,孩子已經快兩個月了,那就是來法國不久後的事了。
在他和納瓦不在的時日,有可惡的盜賊,偷走了先生最珍愛的女兒!
而他還只是以為她生病了,一直靜養在臥室。
他也敏銳察覺到埃爾瓦對那個該死的男人的包庇,和埃爾瓦本身對懷孕不清晰的認知。
漢斯很快就肯定了她的說法,孩子不能留。
打胎這個事情上主事的還是漢斯和納瓦倆個人。
到這時,倆人就覺出埃爾瓦身邊沒有一個女性親屬的壞處了。
兩個人猜過孩子的父親,能被埃爾瓦本身接受,又是在法國懷上的……兩個人先是懷疑對方,是漢斯監守自盜,還是納瓦心懷不軌?
然而並無蛛絲馬跡,納瓦就懷疑起埃爾瓦的故人。
前未婚夫,還是萊克特家的?
然而前者結婚了一直在警局,後者據說回立陶宛殺了人在逃中,二人都難有機會。
埃爾瓦孕吐嚴重,尤其不愛甜膩的紅色果肉,一看到就要吐到脫水,有時候讓人看得懷疑孩子就會這樣折騰沒了。
所以偷偷打掉,刻不容緩。
漢斯和納瓦一切安排妥當。
在埃爾瓦無助地看著面前的白大褂,腦子裡似乎蹦出許多幻像時,另一邊的漢尼拔正展開一次一次複仇。
——
複仇之路就像一條漂浮在水面的繩索,漢尼拔踩在上面,四周都是霧氣,他看不到來時的路,也看不到盡頭,只有心裡像深淵一樣的執念讓他繼續走下去。
他留著的那些鐵牌子幫助他找到那些仇人,可笑的是,這些殺害米莎吃了米莎的人竟然都有了平靜的生活,其中一個有了家庭,還有個可愛的女兒,手上就戴著屬於米莎的手鐲。
複仇結束的時候漢尼拔的內心也沒能獲得平靜,最後一塊身份牌的擁有者弗拉迪斯·格魯塔斯綁架紫夫人想要解決漢尼拔卻沒能成功,他死前最後報複一般說他在當年也吃了米莎——
他激怒了漢尼拔,漢尼拔複仇完成最後一步,卻沒有輕松下來。
他一個人走在盧萬河邊,注視著這條位於紐莫斯南部的運河。
腳下是盧萬河兩岸單行的被草遮掩的單行柏油路,那頭是他來時的一條瀝青和石礫鋪的舊牽道,他能看見河兩邊有草叢茂盛,裡面藏著的青蛙和飛蟲發出此起彼伏的叫聲。
作為運河,水波蕩漾,寬廣的河面上有許多的船隻、大船連線組成的水上住宅。
這運河上的許多船上有著被鐵鏈拴住的動物,她們被壯漢強迫,又被他們強迫去向運河上另外一些男人強迫以獲得錢幣和小費,現在夜深了,動物們該“工作”了,不然就會被毒打。
死在這運河上的,多如牛毛。
或許今天會死,或許明天會死。
這世界總存在一些狗屎的東西,叫人懷疑人生。
他孤獨地立在風中,天地曠野,像是一個目標完成後的無盡茫然虛虛地填補著這具身軀,他想念埃爾瓦,看著自己還帶著紅色的手卻又覺得自己不配。
他有罪。
————
漢尼拔沒有反抗前來抓捕的警察。
被抓捕的漢尼拔執著望向某個固定的方向一言不發,拒絕交流,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後剩下的平靜。
對此,波皮爾警官評價說他感覺不到漢尼拔作為人的那部分還活著,他就是個惡魔。
漢尼拔把身份牌的主人都殺了,似乎說明這位警官說對了。
如果是埃爾瓦聽到這個說法,或許會狠狠為漢尼拔反駁回去吧。
那埃爾瓦在哪呢?
在漢尼拔遠眺的那個方向有一座莊園,他分開已經九個月的愛人閉上眼睛,一片紅色裡,嬰孩的啼哭,預示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幻夢。
不明所以的漢尼拔突然覺得,心痛不已。
好像是失去,他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