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瓦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我們回家一邊說話。”
“嗯。”漢尼拔的嘴似乎不靈活了,鋸木嘴巴一樣吐出幾個字。
收獲過的田野長上了草,還沒採收的葡萄黑黑紫紫的,似乎葉片更枯黃,果實就會更香甜,釀造出更香的美酒,兩邊生了幾棵高大的梧桐樹,偶爾落下片葉子,到11月份估計得快速禿頭。
埃爾瓦在前面走著,回頭看他:“希爾來信了,他會坐輪船半月後到法國。”
“他要帶走你嗎?”漢尼拔似乎意識到她沒有說的。
“嗯,去美國生活。”不過自己已經去信想把半年延長。
沉默了一會,埃爾瓦又說:“米莎的事有訊息了嗎?”
“有。”
“什麼?”
“仇人已經死在戰爭裡了。”
“這?”
“所以,你去美國吧。”少年這樣說,眼神都沒變一下。
埃爾瓦停住腳步,直直盯著他。
“這是你所希望的?”
她眼睛裡有光在閃動,細長的眉毛緊緊蹙起,嘴角已經下撇,頹然的,一個怕被丟下的孩子。
“是的。”
“好吧好吧,好吧,”她在原地轉了兩下:“那你知道了,我就走了。”
埃爾瓦轉身就走,眼淚一下子滑落。
身後漢尼拔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跑起來,跑到一叢樹林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漢尼拔想:說好一起回家的。
他覺得書包有些重,取下書包丟在地上,撞出一聲悶悶的聲音。
野獸放走了他的寶物。
惡狼遠離了他守護的花朵。
惡魔目送了他此生潔白的天使。
好久之後,漢尼拔轉過身,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如果有人在那,會聽到他說:“明明被丟下的,是我。”
可惜並沒有人,空曠的田野,只跌跌撞撞飛過一隻翅膀碎了一角的黑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