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們對於學習畫畫很感興趣,也可以去式部那裡學習更多的技巧。”
埃爾瓦拿起一張空白的紙張,夾在畫架上,拿起一根木炭。
她回頭看見漢尼拔似乎想去看看伯爵的畫作,便丟下木炭,倒是羅伯特鼓勵她:“可愛的埃爾瓦,勇敢去畫吧,你會喜歡掌握線條的快樂的。好啦,小家夥們,午飯見,下午我們去劃船。”
伯爵走後,埃爾瓦拿木炭在紙上畫了兩朵花,一朵小的,一朵大的。
可是這又和羅伯特所說的不帶目的的解放自己心靈的說法不符合。
於是她劃掉這兩朵花,在旁邊畫了一條線。
這根線不直,還粗黑的,於是她順著這線條畫了一棵樹。
“漢尼拔,我想,我得去找我的哥哥。”埃爾瓦突然說。
她轉過頭,就看到漢尼拔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她繼續說什麼,又似乎在阻止她說什麼。
“我的家沒了,但是我的家族還在,我發現我無法忘記哥哥的背影,不找到他,我的夜晚無法安靜。”
埃爾瓦笑了一下,但是笑容是那麼的苦澀:“我很高興你找到了家人,他們會給你最好的陪伴和關愛,但是,我也有我的家人,我不能忘記他們,我在這裡多麼的幸福,我就不能不想像到哥哥在外面可能受到的苦楚。”
突然想到在孤兒院裡麗薩其實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她努力重新綻放一個甜甜的笑容:“彌賽可以躲在你的身後,但是埃爾瓦卻需要長大。”
漢尼拔先是怔了一下,然後面色越來越嚴肅,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突出沙啞地兩個字:“——埃爾瓦。”
而埃爾瓦指著畫架上她畫的東西,吐了口氣,像是給自己鼓勁:“彌賽和阿尼拔,是湊在一起的,就像這兩朵花,而我們,終究要成為一棵樹。”
劃過兩朵花的線像是要否定這對機緣巧合的“兄妹”的聯系,否定作為彌賽時的自己,而那醜巴巴的矮小卻努力伸展枝條的樹,才是看似柔弱的埃爾瓦,內心的真實寫照。
她沒再敢看漢尼拔的神情,而是冷靜下來,冷靜得像突然一下子就長大了,埃爾瓦說道:“半個月前在孤兒院裡就曾有人找過‘埃爾瓦’,那時我沒恢複記憶,現在,如果一心找到我,想來也快找來了。而且我的外祖和親伯伯還在,我卻賴著伯爵和夫人,這有失禮數……”
這些話語太過理智,叫漢尼拔害怕,他緊緊抓住埃爾瓦的手臂,他張合著嘴巴,急急的想要挽留她,僅在喉嚨裡發出幾聲嘶鳴聲。
此時此刻他是如此的柔軟如同孩童,叫聽到聲音看過來的埃爾瓦不忍。
她失了話語,上前一步,將臉頰貼在他的臉側,在他耳邊親暱地蹭了蹭。
瞬間腰間就箍住了一雙手臂,緊緊地。
漢尼拔抱住了埃爾瓦,不放手。
最後她說:“漢尼拔,你知道的,真正的她,還等著你長大,等著你去‘解救’,有些虛假緊抓在手裡,就意味著一方面的背叛。我知道,你和我一樣的。”
埃爾瓦可以是彌賽,但是永遠不可能是米莎。
就像漢尼拔可以是阿尼拔,但永遠不可能是阿尼巴爾。
她說得太鄭重了,漢尼拔左手摸了摸埃爾瓦的頭發,他的左手罕見的完全重疊型中指畸形,有著六根手指,他忘了換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