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倒灌一般的記憶……
暈暈沉沉中,彌賽,哦不,埃爾瓦·克萊茨克痛苦地揪住頭發,眼淚燙人,她緊閉眼睛,父母的音容都在一聲炮火中灰飛煙滅。
她真的沒有父母了!
痛苦之中,她揪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突然睜開眼睛尋找。
透過一個關豬大小的鐵籠子欄杆,她只能看到屋子的破舊。
埃爾瓦在籠子裡蜷縮著難以伸展開四肢。
鐵欄杆鏽跡斑駁,籠子上掛了一把大大的老舊的鎖。
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一片狼藉,地板上還帶著可疑的暗紅色痕跡,以及被燒黑的陰影。
時間過去多久了?
彌賽的腦子並不能分辨出什麼,於是她又看向門口,那裡沒有門,門框下堆著一些木料碎屑。
牆擋住了大部分視野,她只有門外一半的距離不遠的視野,是松樹林,松針鋪了一地。
這是山上的小木屋,漢尼拔不讓她過來,她也就有一次採莓果時被這裡生長得誘人的果子給引誘,不遠不近見過。
“……阿尼拔,”埃爾瓦停住,沒有得到回應的她有些清醒過來,擦著灰的臉蛋看著嫩生生的,只是眼睛裡倉皇不已,她喃喃:“阿尼拔為什麼要騙我呢?”
“因為他的親妹妹叫做米莎。”一道聲音自外面傳進來。
埃爾瓦猛然看過去,一個額前一道深深的豎疤的年輕人瘸著腿走進來,手裡還提著一把小斧頭,像是走向牲畜的屠夫。
對於他的搶答,埃爾瓦沒有說他誤會了,而是意識到這個人自己應該認識。
“你……”埃爾瓦仰著頭努力看清人,好半天才想起這是傑瑞,一開始那個烏青眼,後來眼睛不腫了,老是在漢尼拔不在自己身邊時纏著自己,之後不知道怎麼不見了。
傷疤一端拂過眼角,給他眼睛邊那多了皮肉翻開的猙獰,他綠色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布滿血絲,很多陰翳,死人一樣,閃動著仇恨的冷光,他看著她:“怎麼就忘了我了?”
“傑瑞,你怎麼這樣了?”埃爾瓦不解,他突然以一副這樣的面孔出現,而且綁走了她。
“呵呵你不知道?”傑瑞提著斧子走進,拿著斧子對著籠子裡的埃爾瓦比劃了兩下,似乎在思考怎麼砍更好。
“我知道什麼?”傑瑞這個人已經消失大半年了。
“你的好哥哥可是一點都不準我靠近啊,我不過是想把一束花……”
他神經質地在空中劈砍著什麼,斧頭的冷光令人膽寒。
又突然惡狠狠轉頭,指著自己的腿,自己的臉:“我好喜歡你啊,我瘸了,留下了這道疤,我還是不能夠忘記你。”
突然湊近的臉和那道疤嚇得埃爾瓦想要瑟縮,卻也無處可躲,她偏偏還看出自己的躲避只會讓對方羞怒,只能睜大眼睛看著對方,假裝自己在好好聽。
只是眼淚不受控制滾落。
也許是埃爾瓦表面的順從讓傑瑞很滿意,他蹲下來,手指自鐵籠子欄杆間探進埃爾瓦的臉側,撫了撫。
就像是毒蛇的鱗片,粗糙且冰冷,激得她後背發涼,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炸出。
“傑瑞?”她的聲音在發抖。
埃爾瓦對上他的眼睛,褐紫色的眼眸怔怔,顫了兩下,歸於表面的平靜,她擠出一個溫柔的,不過於冒犯的笑容:“對不起?我……”
就像是最嬌嫩的百合花面對毒蟲,顫顫巍巍地展露美麗的花瓣,請求不要傷害她,然而這卻讓傑瑞變了臉色,他的臉皮鼓動著,渾濁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
就像是吐著信子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