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太久了,她扶著脖子左右側頭,眼睛看向遠方,緩解疲勞。
黑藻一般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如同長長的遊蛇一般移走在她的肩頭、白襯衫上,
背後有人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火熱而有力的手臂箍在她的身側,埃爾瓦的手順勢搭在來者的小臂,微微側首。
“巴基,你走路愈發沒有聲音了……”
在靜謐的溫柔裡,巴基自背後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微卷的棕發軟乎乎的,他悶聲說:“我今天刺殺了一個……唔,埃爾你說戰爭什麼時候會結束?”
巴基改讓她坐下,給她揉摁肩膀,他的手掌又大又有力,每次她伏案而作累了,他的按摩總是很有用地緩解她身體的痠痛和僵硬。
埃爾瓦靜靜聽他訴說,他從沒有說出人名、地點,但是埃爾瓦知道,那是危險的。
直到他問出他的問題時,埃爾瓦轉過身來,燈光照耀下的眸子顯出一些紫黑的色澤,裡面的光點閃閃的,閃得巴基滿心歡喜。
她定定看著他,仰著頭,雙手把他攬下來,叫他彎腰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裡,輕輕摩挲著他的頭皮,好像把太陽捧到了懷裡。
巴基怔怔地聽見她說:“不會遠的,結束之後我們就去結婚,嗯?”
她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兩雙眼睛只有彼此。
巴基高興得把埃爾瓦一把舉起來,轉圈,嚇得埃爾瓦發出一聲驚呼。
回應她的,是巴基更加熱烈的吻。
事實上是他,榮幸地把月亮抱在懷裡。
男女糾纏在一起,連日不見的感情像是瞬間燃燒起來的火焰,他們就抵死纏綿,相互交融。
門外,有人失魂落魄,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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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任務,九頭蛇反撲,巴基失蹤,評估已經犧牲。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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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蒂夫丟了魂一樣,告知埃爾瓦巴基犧牲了,埃爾瓦還在醫院的病床上。
她懷疑自己腦子太疼了,以至於幻聽。
“我很遺憾這次沒有參與行動,我受傷太不是時候了,巴基呢,他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她愣愣地說。
史蒂夫一臉痛苦,他開始猶豫,是繼續說出事實還是順著她的說法,把巴基犧牲的訊息隱瞞下來。
埃爾瓦又開始懷疑自己幻覺了,她看到了史蒂夫擰著眉毛,藍色的眼睛裡都是悲傷,面容發苦,整個人都像是背負了重重的石頭。
他太痛苦了,叫埃爾瓦難以欺騙自己。
埃爾瓦怔然,喘息著笑著,再次問道:“我剛剛沒有聽清,史蒂夫,你是說,巴基沒有回來?”
腦子就像正在被什麼一口口吃掉,又疼又無法做出回應。
她摸了摸臉頰,濕潤的,眼淚先腦子一步流淌下來,她拿手帕想擦一擦,咳嗽幾聲,什麼反了上來,擦眼淚的手帕先捂了嘴。
等放開嘴,手上的手帕捂嘴的那一面紅彤彤的。
她暈眩地,看見史蒂夫扭曲的面容,看到他撲上來,看到虛化的病房,疲憊地閉上眼睛。
黑暗裡,有個光影在她耳邊說:“等戰爭結束,我們就回布魯克林,你喜歡花我就給你種一大片,你喜歡菜市場我就天天和你一起去買新鮮的蔬菜和牛肉……”
那道熟悉的聲音越來越飄渺,她想掙紮,想叫他別走,想告訴他自己也很歡喜。
然而什麼也沒有,好像不曾有,埃爾瓦完全失去了意識。
史蒂夫手忙腳亂,他叫來醫生。
他絕望地發現,好像因為他沒有拉住巴基,讓羅伯特犧牲這件事在重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