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來春紅,說:“在日本鬼子進村之前,村裡田地裡的紅薯,大家有挖出來嗎?”
春紅想了想,說到:“我記得我家裡和鄰居家的都沒有挖,其他人家的有沒有挖我也不知道。”
李蘭越發覺得這個主意有點盼頭,就與春紅商量:“那我們今晚再去一趟田地裡吧,如果紅薯沒有挖,那我們給它挖回來,就有吃的了。”
春紅聽罷,嚥了一口唾沫,眼睛裡閃著亮光,連忙點頭。又叫來大柱,說了情況,三人各自準備了簍子,準備入夜就出發。
入夜時分,李蘭、春紅、大柱,依然是抹黑走路,三人都有些緊張,不是害怕日本鬼子突襲,而是害怕田地裡的紅薯被日鬼挖掉了,空歡喜一場。
三人先來到春紅家的地裡頭,太黑了,看不到紅薯有沒有被挖,但是摸到了紅薯藤。
只見大柱一把扯住紅薯藤往後一拔,紅薯藤的根部被帶出泥,用手一模,掛著好幾個大紅薯。
“太好了太好了,有紅薯,我們有吃的了。”春紅激動的說。
李蘭也很開心,三人一起扯掉紅薯藤,摘下紅薯,很快,三個人帶來的簍子都裝滿了。簍子上各帶了一捆紅薯藤揹回去。
紅薯藤的管子撕掉皮,可以炒著吃,葉子抄水後也勉強能吃。放在以前,紅薯藤是拿來喂豬的,現在,有了紅薯藤,都覺得自己是富裕的。
就這樣,三個人每天晚上都來回奔走三四趟,盡量多背一些紅薯回去存著。
現在紅薯雖然足夠吃了,每個人也可以吃飽,但是也吃厭了,頓頓都是煮紅薯,或者烤紅薯,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油和鹽了。
即使李蘭他們幾個大孩子受的了,長福這幾個小娃娃也受不了了。李蘭於是又帶著春紅和大柱回到村子裡,準備拿些油和鹽。
一進村口,就聞到了強烈刺鼻的腐爛臭味,三人明白自己的親人已經腐爛了,他們近在咫尺,卻不敢過來將親人安葬,讓他們入土為安。
三人均是捂著嘴哭。
一邊抹眼淚,一邊還要找油和鹽。他們首先進到村口最近的房子,李蘭小心的吹著火摺子,藉著亮光,看到整個屋子都被打砸的不成樣子,灶臺上碎滿了鍋碗瓢盆,還有散在地上的白色顆粒。
她拿手指沾了點送到嘴裡嘗,是鹽,可惜瓶子打碎了。
她把火摺子遞給大柱,和春紅兩人,一點點用指尖把鹽從地上撚起來,放進帶過來的瓶子裡。
一連去了幾個屋子,灶臺都被咋塌了或者砸碎了,幸運的話,能夠和第一個屋子一樣,在地上撿到一點碎鹽。更多的時候,灶臺裡的碎片混著燒木灰,早就看不到鹽了。
帶來的瓶子還只裝了一點點,只夠做幾天飯用的,三個人克服內心的恐懼,在村裡的屋子裡一間間找,找完了所有的屋子,終於收集到了半瓶鹽和一瓶油。
省著點用,一天只炒一次菜,也夠吃兩個月了。
雖然不多,也不算是空手而歸,三人感到輕鬆了一點。大柱拿著油瓶,偷偷擰開了瓶蓋,深深聞了聞,香得他直咽口水,又用手指圍著瓶口周圍輕輕擦拭了一圈,把手指含在嘴裡,品著油香。
這是用油菜籽榨出來的香油,香味濃重,大柱含著手指,從來沒有覺得菜籽油竟然這樣香,這樣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