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桃花鎮坐落在另一座城市的邊緣,機場距離鎮上還有幾十公裡,願恆和今薯走出機場,門口已經有人在等候,來人是個女司機,看到今薯的時候,恭敬禮貌的和她打招呼,他們才知道是索心蘭安排的。兩人坐在車裡,心裡帶著事情,都沒有說話,她看著窗外稀稀拉拉的桃花樹,盛開著桃花,在身後倒退。
那司機開車不快不慢,平坦的柏油路的時候加了速,到達小鎮上的時候,天色還是黯淡下來,他們剛把行李箱放進鎮上的民宿,外面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青磚紅瓦的屋簷下,滴答著雨水,地面被打濕,今薯站在屋簷下看著連綿不絕的山,山上的桃花開的正豔,漫山遍野染上粉色。
桃花鎮接連下了一週的雨,此刻地面早已濕透,泥濘的山路蜿蜒不絕,看不到盡頭。
今薯轉身走向房間,這間民宿是鎮上最好的酒店了,三層小洋樓,房間古色古香,蘇氏建築讓人心安,房間隔音很好,關上窗瞬間安靜下來。
“這裡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她不是沒有去過山裡的小鎮,索心蘭有時候會去偏遠地區談工程,她也有所瞭解。每次看到她鞋底的泥土,她就能猜到這裡的路不好走。如今她親自來到這裡,發現這裡的空氣清新,山野的桃花樹治癒了所有的浮躁。
願恆坐在沙發上回訊息,聽到這話放下手機走到床邊坐在她身邊,外面還下著雨,兩人只能待在民宿。“餓不餓?”今薯摸摸肚子,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只喝了水,現在確實有點餓了,誠實地點點頭。
願恆披上外套下樓,民宿旁邊有家小酒館,他撐著傘往裡面走,小酒館坐滿了人,樸素的衣服和疲憊笑容,應該是剛下班。他沉默著走到裡面對櫃臺的服務生要了選單,點了幾個菜,找個安靜的地方坐著等候。
在他的斜前方有一桌人,男人們喝著酒聊天,偏瘦的男人先開了口:“聽說了嗎,蘇老師攤上事了。”接著幾個好奇的人頭湊到一起,驚訝的看著說話的男人:“啥時候的事,我咋個沒聽說。”偏瘦的男人喝了一碗酒,才開始講話:“前段時間不是有群人找他嗎?在學校找到了,我娃回來說當時蘇老師臉白的跟鬼一樣哦。”
願恆聽著,應該是前段時間吳天宇那群人來找他的時候,那瘦瘦的男人又開始說了,“說來也怪的嘞,那些人找到蘇老師第二天就沒了,沒影了。”其中一個穿灰色短袖的男人點點頭:“我娃也看見了,校長都知道了。”
酒館做飯很快,願恆點的幾個菜很快被打包好拎過來,他提著飯菜回到民宿,走到一樓的時候,淅瀝瀝雨變小,他的鞋子上沾滿泥土,門口鋪著一塊滿是紅色地墊,和雕窗木門格格不入。
他站在門口把泥土甩幹才往樓上去,今薯趴在床上玩手機,聽到聲音起身。
願恆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自己去換衣服,盡管打了傘,半邊肩膀也被雨水浸濕。再出來,今薯已經把飯菜擺在桌面上,看上去倒還不錯。
吃過晚飯,今薯有些睡不著,坐在陽臺看外面的雨,雨漸漸停了,外面霧濛濛的伸手不見五指,樓下還亮著微弱的的燈嗎,旁邊霓虹燈映出幾個字:桃花鎮民宿。
願恆洗完澡出來在房間沒看到人,擦著頭發走到陽臺,看到她坐在凳子上,腿上放著平板,螢幕上秀體的寫著桃花鎮三個字。
聽到腳步聲,今薯抬頭,手裡的筆掛在平板上起身。願恆拿起平板,儲存好螢幕上的字,熄屏。“去洗澡。”今薯嗯了一聲,從他身邊走過去了浴室。
當晚今薯睡得很好,模糊中看到陽臺上站著個影子,直到眼皮開始打架,實在頂不住了閉上眼睛睡過去。
願恆站在陽臺上,手裡的猩紅在黑夜中異常清晰,他只抽了一根便回了臥室。
豎日清晨,今薯醒來旁邊已空無一人,這種感覺讓她眉頭緊蹙,惺忪著起床穿上鞋子,願恆不在房間裡,陽臺上也沒有,她看了一眼,發現一顆煙頭平靜的躺在扶手上,顯然昨晚這裡有人抽煙。記憶裡他很少甚至不抽煙的,只有在車庫的那一次她親眼見過。
她穿上外套走出房間,此刻客廳很熱鬧,陌生的面孔咱在樓下,擋住了她下樓的路。願恆提著早餐走到民宿大廳,人群中他一眼看到她的身影,走過去牽著人上樓。“你去買早餐了啊。”今薯看到他提著早餐牽著自己,一言不發,猜想昨晚是不是不開心。
“嗯,早餐店有點遠。”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願恆看到她光著腿,放下早餐把人抱起來去浴室。
簡單的洗漱完,今薯自己走出來,紅唇微腫,她撫摸著嘴角走出來,浴室裡還有男人喘息的聲音。
今薯早上沒什麼胃口,喝了半杯溫水。外面太陽緩慢升起,微弱的陽光照在大地上,熹微出現在天邊,桃花樹蘇醒般盛開。
兩人吃過早餐,車子停在樓下,願恆牽著她上車。駕駛位上還坐著昨天的女司機,她帶著白色手套打著方向盤,車子平穩的行駛在並不平坦的路上。
“他住在哪裡?”今薯問。“學校。”今薯點點頭,沒在說話。今天是週末,不知道他有沒有上課。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學校門口,從外面看,白牆砌成的院牆,上面掛著桃花鎮小學。
願恆走下車帶她走進校園,此刻操場沒有人影,一片青蔥樹木旁桃花開的正豔,兩人牽著手走在水泥道路上,腳步緩慢,似在散步。
蘇逾卿一直住在學校宿舍,週末這天難得沒事,他在房間裡吃完早餐在看新聞。門口響起敲門聲,他推了推眼鏡,起身去看們,是校長。
“蘇老師,學校有人在找您,他們不知道宿舍,你得過去一趟了。”聽到有人找,蘇逾卿心裡一緊,連忙點頭,回到房間關上電視機走出房間。
今薯和願恆在學校逛了一圈也沒發現個人,坐在花園的臺階上休息。太陽已經正中,陽光炙熱,她身後搭在頭頂,看著願恆問:“蘇老師真的住在學校嗎?”願恆看看手機裡的訊息,確定地點點頭,牽著她往陰涼的地方走。“他已經在校門口了。”
蘇逾卿走到校園裡,看到茂盛的樹下站著一男一女,身影高挑。在看到那張和小時候等比例長大的臉,頓住了腳步。願恆也看到了他,目光在空中對視一眼,他和今薯走向蘇逾卿。
辦公室裡,破舊的風扇在頭頂發出嘎吱的聲音,今薯坐在靠窗的地方,有微風吹來了,緩解了炎熱的煩躁。
蘇逾卿給兩人倒杯水放在桌面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有些滄桑的臉上帶著笑意。“這麼多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願恆沒說話,前段時間吳天宇發來的照片裡,他還沒有這麼蒼老,此刻看上去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神氣。
“我們來找你,是想問當年的事情,您為什麼離開願晴?”他對蘇逾卿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他溫煦的笑容,那個時候他甚至以為他是他的親生父親,直到他絲毫不留戀的離開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他騙了願晴也騙了他,然後一走了之,這麼多年躲在這裡,就連願晴去世他都沒有出現。
“孩子,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父親當年被追債的人堵在家裡,去世的時候願晴已經有了你。”這些願晴並沒有告訴過他,他從吳天宇那裡知道的。
“我去找願晴的時候,她懷著你嫁給了我。至於我離開,畢竟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這裡才是。”“願晴臨走的時候,說你這裡有她的東西。”願晴並不想讓他去找蘇逾卿,對於這個男人她又愛又恨,願恆身上畢竟沒有留著他的血,他也沒有義務照顧願恆。
“是願晴的手稿,我找給你。”蘇逾卿把手稿放在辦公桌最下面,抽屜上掛著把鎖,他掏出鑰匙開啟,從裡面拿出一沓泛黃的稿紙。
“謝謝。”願恆接到稿紙收起來。蘇逾卿看著他張了張口,“願晴從來沒有想和我在一起,為了你,她才選擇和我結婚。小時候你叫著我爸爸的時候,我也很欣慰,可是你終究不是我和她的孩子。”說完,他眼裡矛盾的感情傾露出來,渴望他能夠理解。
願恆平靜的點頭,“謝謝您小時候照顧我和我媽媽,這裡挺好的,吳天宇他們現在都在監獄裡,不會再有人打擾您了,希望您能安享晚年。”他真誠的側臉映在今薯眼裡,她牽住他的手,手心的溫暖傳到他的手上。願恆沒有回頭,拿著稿紙起身朝著他恭敬的鞠躬,起身後臉色如常牽著今薯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