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時光如溪，歲月無聲。元旦過後天氣更加嚴寒，路邊雪堆逐漸融化，空氣中彌漫著寒冰氣息。
今薯如往常般九點十分趕到奇海社，木門在風中搖晃，她站在門口端詳半天，輕輕推開門走進去，一樓大廳已經有人在走動工作，腳步匆忙，搬書的搬書，包裝的包裝。
對於奇海社來說這些日積月累的工作成就了整個社團的輝煌，在他們所有人的精心呵護下才有在市場上出現的書本。
今薯走上樓，李悅然弓著身子在撿掉地上的筆，抬頭看到是她，起身伸手扒拉一下頭發露出笑容：“早啊，今薯。”
“早，悅然。”今薯把帶的早餐遞給她：“早餐。”李悅然受寵若驚的開啟食品包裝袋，裡面是一個個精緻的玻璃餐具，她小心的拿出一盒出來，開啟，灌湯包的香氣溢滿整個桌面上，對面的白小微都忍不住伸頭看她們。
“好香啊，這是哪家的？”李悅然捧著玻璃碗問。“我家廚師做的，小微，一起吃吧。”今薯看到她的動作，微笑著邀請她。白小微有些羞澀，最後沒有抵過灌湯包的香味，起身走到李悅然身邊。
包裝袋子裡有筷子和吸管，李悅然熱情的遞給白小微：“小微，給你。”白小微笑起來有兩個有酒窩，白色毛衣領有些高，她淑女的把頭發掛在耳後，接過她遞來的早餐：“謝謝。”
編輯二部這邊分著早餐，一書櫃之隔，一部的葉新走到崗位上，眾人都在和她打招呼。“新姐早啊。”“新姐早，吃早餐了嗎？我帶了早餐。”葉新回以禮貌的笑：“吃過了，你快吃吧。”那人拎著早餐去了茶水間。
今薯拿走一盒早餐，走到她身邊遞給她：“嘗嘗。”葉新抬頭看她一眼，又看到精緻的早餐盒，伸手接過。“多謝。”葉新點了下頭，轉身回到自己崗位上。
上午，江心婷約今薯去趟印刷廠，說印刷廠打來電話說機器出了故障，蘇夜的新書需要耽擱了。今薯走進印刷廠就看到穿著藍色修工服的圍在機器旁邊，旁邊還放著機器。
江心婷走過來，廠長立刻迎了上去：“江主編，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廠長摘掉黑漆漆的手套和江心婷握手，江心婷帶著笑：“您就不用跟我客氣了，我來看看機器怎麼樣？”廠長面露難色，嘆了聲氣：“昨天晚上加班加點印刷，機器本來好好的，今天早上就開始啟動不了，我們師傅在抓緊時間搶修了，江主編不用擔心。”
今薯和江心婷對視一眼，今薯往前兩步，眼前就是他們開啟的機器，裡面錯綜複雜的螺絲機器，各種零件此刻都已經停止工作，修理工們的手套上全是油。
今薯後退兩步，站在江心婷旁邊搖搖頭，看來一時半會兒機器是修不好的。“我們先回去吧，劉廠長麻煩您了，機器修好的話給我打個電話好了。”廠長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歉意：“對不住了江主編，我們會盡快修好機器，不耽誤你們的事。”今薯和他示意後轉身和江心婷轉身準備離開。
從門口匆匆走進來一個穿著藍色修工服的男人，面部白皙圓潤，手裡拿著工具箱，看到今薯後，眼睛亮了一下，步伐緩慢許多，和她們擦肩而過後還回頭看了一眼今薯的背影。“小吳，工具箱快來。”劉廠長喊了一聲，那人才走過去，臉上多了一絲詭異。
江心婷和今薯回到奇海社，走上樓就看到蘇夜一身休閑裝站在樓梯口，他看著葉新，兩個人之間氣氛安靜，周圍的人都忙自己的工作，時不時還有人眼神飄過來。
葉新從椅子上起身，拿起包拉著蘇夜下樓，看到今薯和江心婷，沒有停留，匆匆一瞥間，今薯看到她以往柔和的臉上，多了幾分冷漠。
街角咖啡店，走廊盡頭的包廂裡，蘇夜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的看著他，葉新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蘇夜，你現在簽約給了今薯，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再有任何聯系。”
在香港的兩周時間裡，她明白了一件事，蘇夜並沒有來找過她，他不想去找她，既然如此她也不再期待什麼，回來以後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和他見面，以後也只會是陌生人。
“什麼叫沒有必要聯系，你在生氣。”蘇夜盡力隱藏著情緒，聲線還算溫和，看她的瞳孔裡帶著深意。葉新抬起頭，臉上浮現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淡漠，葉新一直是溫柔的，哪怕在奇海社座位上看見他，都是帶著笑容的。
葉新的眼裡好像再也沒有一絲他的身影，他站在她眼前，好像遠到模糊不清。蘇夜心裡驀地生出一抹慌亂，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對不起，對不起，我，，，，，”此刻所有的言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蘇夜有些激動的想要她的一絲回應，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葉新好像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的解釋，甚至不在乎他這個人。
葉新平靜的掰開肩膀上他的手，心平氣和的對上他的眼睛：“蘇夜，發生這種事情我們都不想看到的，我沒有怪你不來找我，我也沒有生你的氣，只是這件事讓我覺得，我們好像真的走的太近了，我是編輯，你是作者，我們本就是合作關系。無論以後你的新書簽約給誰，奇海社都會好好對它的。”這是她最想對他說的話，其他的隨著時間流逝，慢慢都會消散的。
“今薯為了你的新書，已經熬了好幾個夜晚了，這個節點就不要給她找麻煩了。”葉新說罷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身後帶上帽子走的。
蘇夜看著空蕩蕩的手，這一秒他才覺得他真的失去了，從他消失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也許再也抓不住了。
葉新回到奇海社繼續工作，期間大家都緘口不言他們的事情，中午休息的時候，今薯約她去吃午餐，在餐桌上，她才提起蘇夜。
“還在生氣呢。”今薯喝了一口咖啡問。葉新嘆息一聲，手裡的刀叉放在食物上，完全沒有胃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見了蘇夜以後她的心裡就空蕩蕩的，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趣，總覺得心裡在失落。
今薯見她這樣，抬起手撐在下巴上，美甲精巧的鑲在指甲上，手指修長。“你對蘇夜真的沒有一點感情了？”她看著不像，盡管葉新用冷漠包裹住自己，她還是能一眼看出她不捨得蘇夜。
“我在香港維多利亞港的遊輪上吹著海風的時候，就想啊，蘇夜給我打個電話，哪怕只是普通朋友的問候也行；在中央圖書館看書的時候，我期待著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裡面的安靜，是他在擔心我；站在塔門島的碼頭看海的時候，我會拿出相機拍照片，我也會抽空看一眼手機，希望它突然震動，接聽電話的那一刻裡面傳來的是他著急的聲音。我就等啊等啊，直到我在玩遍香港都沒有等來他的電話。坐在回城的機艙裡，我的心跟鏡子一樣平靜，我告訴我自己，我不會再期待了。”
葉新趴在臂彎裡，說完低著頭抹了一下眼角，埋下頭。今薯看她這副模樣，沉默著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她。
葉新沒有哭出聲，抬頭的時候拿著紙巾擦擦眼淚，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你喜歡他嗎？”今薯問。葉新停滯住動作，她不愛蘇夜，但是她喜歡他，只是如今這個回答很艱難。
“蘇夜來找過我，也找過願恆，江大廣播站有人播出你們的照片，他差點和社長打起來，你離開江城後，他也把自己埋在實驗樓裡。如果你還喜歡他，等這本新書網路預售後，你們再好好談談。”今薯看她被說的有些動容，那出紙巾給她擦擦嘴角，心裡湧現無奈。
葉新想也不想的搖頭：“不要，我不想看到他。”帶著哭腔，含著哽咽。
今薯坐在她身邊，拍拍肩膀：“好，那就不見他。”就算她不去見蘇夜，蘇夜也一定會來找她的，只不過眼下，他們還是少見面的好，新書網路預售後，他也許就成了真正的大作者，到時候他完全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
在今薯的安慰下，葉新才緩和下來，兩人離開餐廳，回到奇海社繼續工作。
傍晚，夕陽西下，今薯收拾好書包拎著起身往外走，編輯部已經沒有人人了，只有江主編的辦公室還緊閉著門，下午的時候，裡面不停地傳來電話聲，是她在和其他印刷廠商量新書下印的事情。
今薯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一起想想辦法，辦公室的門從裡面開啟，江心婷看到她站在門口，有些詫異，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今薯，還沒回去啊。”“主編，我聽到你說要換印刷廠，我可以幫忙。”今家家大業大，今遠海招招手，印刷廠排著隊來找他們。
可是江心婷搖搖頭：“不行，我們簽過合同，違約的話要賠償違約金。”“現在是他們機器出現故障，不是我們違約。”今薯明白她是為奇海社著想，可是蘇夜的新書耽擱時間太長，現在已經不能再拖延時間了。
“廠長打電話說最遲明天早上就能修好，我們要不再等等。”江心婷說。今薯點點頭：“那就再等一天，明天早上我去印刷廠一趟。”說罷轉身下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