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原晟又鄭重的謝過老師傅,目送人駕車走遠,轉頭關心問道:“萌萌,要不要我揹你?”
雖然著急去醫院看師父,但他也心疼妻子的身體。
從安富縣到邊疆沿途幾千公裡,七天七夜的奔波。
無論是最老式的蒸汽火車還是破舊擁擠又顛簸的老式汽車,甚至漫天風雪中乘坐露天馬車趕路,這些苦都不是嬌嬌氣氣的妻子該吃的。
他的萌萌就該住在最溫暖的房子,吃她愛吃的食物,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而不是跟他一起跋涉幾千裡,到祖國的最邊疆來吃苦受罪。
想到這裡謝原晟眼裡的愧疚快要溢位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啦,又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硬要跟來的。”陸萌小幅度的扭動胳膊腿,做了兩下伸展運動。
看謝原晟又想說愧疚的話,她連忙抬手將謝原晟頭上、肩膀上、甚至睫毛上落的積雪拍掉。
“我既然敢跟你來,就不會拖你後腿,我陸萌雖然平時嬌氣了些,但也是分得清輕重的。”說著她踢了踢自己被雪打濕的鞋子優先邁進醫院大門。
“不舒服就跟我說,別硬撐。”謝原晟低頭看了一眼妻子的鞋子,皺了皺眉頭。
勒縣的醫院是一座具有蘇聯建築風格房子,進門後陸萌詢問護士林師父所在的病房,謝原晟則是從隨身帶的包裹裡快速掏出一雙幹淨的棉鞋。
“我問到了,說是往這邊右拐出門,後面那排平房就是住院的地方。”陸萌驚喜的聲音下意識放大道:“原晟,你聽到了嗎!指路的護士姐姐剛說師父他已經醒過來,脫離生命危險了!”
“我聽到了,你把這個換上。”謝原晟拉著她到牆角,蹲下來撐開手中的棉鞋。
因為聽到難得的好訊息,他嚴肅了幾天的臉也忍不住露出點喜悅的笑容。
陸萌:“!”
“換雙鞋再過去,濕鞋子會難受。”
“我、我……”陸萌動了動僵硬的腳趾。
“快點。”這下換成謝原晟催促了。
陸萌也不再糾結,幹脆撐著謝原晟的肩膀換了雙幹淨清爽的棉鞋,隨後兩人才快步往病房走去。
勒縣的醫院不大,住院部也就是後院一排磚房,兩人趕到的時候,林師父的女兒林真真正從鍋爐房提了壺熱水回來。
看到謝原晟夫妻後愣了下,驚喜道:“謝大哥你們來了。”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硬是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嗯,師父師母他們情況怎麼樣?”
這次他之所以不遠萬裡急著來邊疆,就是因為電話裡聽說師父出事後,師母也倒下了,一家子身邊就剩個沒成年的小女兒,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想著林師父以前教導照顧了他這麼多,師父一家有難他當然得搭把手過來幫他們撐起來。
林真真聞言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忐忑的說道:“啊,對不起啊謝大哥,之前我爸我媽都倒下把我嚇壞了,就在電話裡給你們說了一通,害得你還這麼遠跑過來。現在我爸已經脫離危險醒過來了,他知道我把情況都告訴你,還沒阻止你們過來,可把我罵慘了。”
小姑娘頭低的快要埋進胸裡,覺得自己辦了錯事給人添了大麻煩。
謝原晟笑笑:“你選擇把情況告訴我們是對的,你還小,我和你嫂子卻是大人了,遇到事情肯定比你有經驗,能更沉穩的去處理。”
“嗯……我爸意識已經清醒了,就是全身都疼,我媽這次被嚇壞了,前幾年我爸下放的事讓她每天擔心受怕,現在剛一平反又立馬出事,大喜大悲之下,感覺我媽情況反而比我爸還嚴重。”林真真一臉愁容的說道: “對了,謝大哥,我媽還說要跟我爸離婚呢。”
謝原晟,陸萌:“……”
幾步路走到病房木門前,林真真推開門喊道:“爸,你看誰來看你了。”
不大的屋內放著兩張單人病床,一對中年男女分別躺在兩邊,中間隔著桌子和輸液吊架。
裡面病床的女人蓋著被子正在沉睡,靠門口病床上頭發花白臉上手上好幾處燒傷的男人扭頭朝他們看過來,四目相對,謝原晟激動的上前一步避開傷口握住老人家的手。
“師父!”
“哎,你,你這咋還真來了?”林威言身體下意識想抬起身來,又被疼痛擋了回去,他壓低聲音埋怨道:“幾千裡的路程呢,日子不過了嗎!不是說你小子年初才升了你們那公社的副社長!?從為一個大隊服務變成為一個公社服務,你肩上的擔子那麼重,不好好待著聽了真真那小丫頭幾句胡咧咧瞎往邊疆跑什麼跑?”
“師父……”謝原晟哭笑不得,他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說道:“您放心吧,今年我們公社下各大隊的秋收冬種工作都圓滿結束了,我是做好我分內的工作才安心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