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無恙
蘇子亓一路跑到廁所,開啟水龍頭往自己臉上潑了些水,燥熱的感覺才消下去,怕水流進眼裡,他一直閉著眼睛,手搭在琉璃臺上緩了緩,等心情平複後才睜開眼睛,但看到鏡子上映出的人影時,蘇子亓心髒緊緊一縮,瞬間感覺呼吸不暢。
宋揚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背對著他的蘇子亓,他低著頭,即使對面就是鏡子,宋揚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咔噠”一聲在靜謐而狹小的空間裡異常明顯,心猛然一跳,蘇子亓清楚的知道宋揚伸手鎖住了廁所門,他想幹什麼?
宋揚在蘇子亓身後站定,“怎麼,不打算回頭了?”
宋揚的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明明離得很近,但蘇子亓卻覺得很遠,機械性的轉過身體,抬眼看向他,他的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像海一樣清澈湛藍,每次看都會忍不住深陷。
“除了隔著十萬八千裡山海的距離在螢幕中看到你之外,這應該是我這三年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你!”
宋揚的話令蘇子亓的心顫了顫,他心虛的低下了頭!
“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宋揚突然問。
蘇子亓嘴巴張了張,顫抖著聲音問:“想什麼?”
“我在想怎麼稱呼你,”宋揚一步步逼近蘇子亓,直到將他壓在洗手臺上,他的背後仰著,宋揚也不在意,屈身靠在他耳邊說:“我該怎麼稱呼你呢?蘇先生?蘇子亓?子亓哥還是子亓呢?”
宋揚每說一個名字,蘇子亓的心就跟著顫動一下,就在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宋揚終於後退了一步。
距離拉開的瞬間,蘇子亓才覺得周圍的空氣在流動,他輕喘著氣回答:“都行,隨你!”
“隨我?”
蘇子亓點點頭:“嗯!”
宋揚看著他的表情,笑了笑,“子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蘇子亓抬頭看他,並沒有說話。
宋揚見他沒有一點想要解釋的樣子,又委屈又生氣,眼眶有些紅,連聲音也跟著軟了下來,“蘇子亓,你沒有想要跟我解釋的嗎?”
“為什麼騙我?你說你要高考,要專心複習讓我不要打擾你,你說你高考之後會來f國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結果呢?”宋揚越說越委屈,“電話打不通,簡訊也不回,你就像消失了一樣,我誰都沒說就跑回了國,我回來找你,可是怎麼都找不到,你知道我都多難過嗎?蘇子亓,你怎麼就這麼狠心?我要出了事怎麼辦?”
這個小祖宗是他一手寵到大的,即使後來他因為宋詞不怎麼待見他了,可是他那裡見過宋揚哭啊,眼淚從藍色的眼眶裡流出來,直接把他的心哭軟了,鬼使神差的,蘇子亓伸手抱住了宋揚,輕輕拍著他的背,“別哭了,都不帥了!”
“你放屁!”宋揚一手推開了他,“小爺我什麼時候不帥過?”
蘇子亓抬頭看他,眼角垂淚,臉上還掛著淚痕,湛藍色的眼睛被淚水洗過,朦朦朧朧的,像是在海上起了霧,宋揚是個混血兒,從小就生的好看,這樣一來,更驚豔了,蘇子亓不知道想了什麼,喉嚨突然一緊,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說:“我說錯了,你一直都很帥!”
明明是他自己推開的蘇子亓,但推開之後又覺得懷裡很空,就又拉著蘇子亓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自己也伸手環住了蘇子亓,頭搭在他肩膀上,悶悶的說:“子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不要岔開話題!”
解釋?解釋什麼?蘇子亓心想,解釋他明明拿到了f國際學校的錄取通知書為什麼不去,解釋他從衣食無憂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解釋他不得不留下來還債因此不能出國嗎?他也有他的驕傲,即使父母突然離世,他也斷不能接受別人的施捨。
但他更不想的,是他喜歡的人,在意的人同情他,施捨他,憐憫他,宋揚還小,有些事情他可能顧不了那麼多,但他不行,說他矯情也好,說他故作清高也好,一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再勉強也沒用,他寧願自己在泥裡掙紮,也不想讓他的少年沾一粒塵埃。
現在重逢多好啊,他的少年還是明亮如星,雖然這顆星星可能黯淡了幾年,但他還是高高的掛在天上,這就夠了;那些暗淡的日子總會過去的,不是嗎?
“嘶……”蘇子亓突然感覺到脖子一疼,接著又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嗯……”
宋揚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蘇子亓一句話,氣不過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但聽到他吸氣的聲音,怕把他咬疼了,又在上面舔了舔,結果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宋揚突然有些興奮,越啃越往下。
蘇子亓見他動作這麼過火,直接推開了他,“幹什麼?”
“我,我本來是想咬你的,誰讓你一直不解釋的,”宋揚垂著眼瞼,“但怕你疼,就想著親親你!”
蘇子亓伸手抹掉了宋揚眼角的淚,千萬句的解釋彙成了一句話,“我再也不丟下你了,好不好?別哭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