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剛落下,院門就從裡面被拉來,陸南枝黑發披散,一身素衣,面色憔悴,看清江月白時,眼底便開始起霧。
“阿南你……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不晚,先進來吧。”陸南枝搖頭壓下淚意,嗓音沙啞。
江月白心疼的拉著她,後悔聽了陸南枝信中所言,以為她真的沒事,以為她能自己處理好一切。
今日看到她,江月白才知道,她是要強是硬撐,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你還不一起進來?”
江月白沖謝景山喊了聲,謝景山垂著頭,灰溜溜的跟進院中,幫忙鎖好門,開啟院牆上的陣法。
院子不大,陳設簡單,江月白到正廳稍坐,看陸南枝拿走桌上攤開的信,暫時回屋整理儀容。
江月白猜想,陸南枝剛才狀態不好,可能跟那封信有關。
謝景山遠遠坐著,江月白一眼掃過去,他手一抖打翻茶盞,手忙腳亂的收拾。
江月白沒管他的不正常,只問道,“阿南是不是退婚的事不順利?”
謝景山眼神閃躲,沒敢直視江月白,低著頭道,“怎麼可能順利,她就是陸氏和方氏聯姻的棋子,這婚根本退不掉。”
“陸氏要靠她攀附方氏,讓陸氏在所有修真家族中的地位更上一層。方氏也想聯合陸氏,壓一壓孔氏氣焰。另外方氏嫡支這百多年出的淨是些歪瓜裂棗,雙靈根資質都沒幾個。”
“三十年前好不容易出了個單靈根的方明逸,他一成年方氏就給他找了一堆女人開枝散葉,結果還是一樣,現在可不就指著跟陸南枝……”
砰!
江月白一把將茶盞捏碎在手心,怒不可遏。
“他們怎麼能這樣隨意決定阿南的人生?”
謝景山眼神暗淡,幽幽嘆氣,“要維系一個大家族的鼎盛,哪有那麼容易。”
“謝景山!你到底站哪一邊的?”江月白氣問。
謝景山縮脖子,“我當然是站陸南枝這邊的。”
“小白,”陸南枝從後堂走出,“你別為難他了,他現在跟那方明逸一樣,也正頂著為家族繁衍後代的壓力。”
江月白看向陸南枝,她理過妝容,頭發半披半挽,眉眼初看如水般溫和柔美,再看又如金石般剛硬不阿。
看似還是原來那般成熟,又好像比從前更複雜。
不過七八年光景,陸南枝就好像歷經百年滄桑,身上那股看透一切的冷漠比從前更甚,讓江月白看得心疼。
陸南枝到江月白身邊坐下,重新給她斟了一杯茶,不說自己,倒先說起謝景山來。
“孔氏和方氏底蘊深厚,傳承上千代,謝景山家只有他祖父,他爹和他三代,就算山海樓名滿天下,財力雄厚,在孔氏和方氏眼中,仍是上不得臺面的小門小戶。”
謝景山捂臉點頭,是這個理,在方明逸那種高門大戶的人眼中,他就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土財主,除了有錢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