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竹林窗外音
雨打竹葉,在窗外淅淅瀝瀝了一整日,陸懋坐在書桌前處理著公務,小廝在一旁磨著墨,“姑娘這兩日過得可還好?”
王媽媽站在一旁,“回二爺的話,姑娘這兩日或是跟二姑娘一起幫著大姑娘繡嫁衣,或是就在房裡看看書。”
陸懋微勾起嘴角,“嗯,幸苦王媽媽多照顧些,小丫頭總是不知道該如何照顧自己!”
或許,等會再去看看她?不知,她可想好……
陸懋低頭一笑。
王媽媽爺笑得和藹,“二爺這是什麼話,這都是奴婢們應該做的。”
而此時,在英國公府東正院院門口處,在守院侍衛的眼皮子底下,一名宮裡的小太監匆匆而來,低眉垂手的立在書房門前靜候著,眼睛不敢偷瞄裡面一眼,只是耳朵豎起,全神貫注地聽著那一位身穿黑色直裰的男子向內稟報的聲音。
嚴松正神情恭敬肅穆的站在書房門口,“二爺,印公遣了人過來!”
屋內寂靜了片刻,然後傳出來一句,“請進來。”
“是!”嚴松在門外彎腰恭敬地答了。
隨後書房的門開了,王媽媽出了來,朝二人點了點頭致意。
嚴松也朝王媽媽行了禮,才迎了小太監進去,“公公有請!”
小太監彎低了腰進了屋內,恭恭敬敬地走到陸懋的跟前,“奴婢給國公爺請安!”
陸懋手握狼毫,甚至未抬眸望他一眼,“怎麼?保敏要你過來是有何事稟報?”
小太監在宮裡仗著幹爹的勢,自來是橫行霸道的,可如今在陸懋的跟前,卻也只能戰戰兢兢地伏低身子回話,“國公爺,幹爹要奴婢過來稟報國公爺,今日皇上與貴妃娘娘發生爭執,恐是因皇上預立二皇子為太子之事——”
陸懋抬手,阻止了他的話,“不必再說了!你回去告訴保敏,就說我都知道了,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小太監愣了愣,“可是,幹爹說了皇上今日所言事關國公府和您的……”二皇子為太子,那以皇上的性子,怎會再留外戚壯大!
陸懋怎會不明白李自深其中的含義。
“我說我知道了!”陸懋輕輕抬眉,眸底一抹凜冽的寒光一閃而過,帶著一股不可忽視的威懾力。
“是,謹遵國公爺令!”小太監不寒而慄,趕緊恭敬地告退出去。
嚴松擔憂地看向陸懋,“二爺,萬一皇上真的……該如何是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二爺還去見姑娘嗎?”
“……”陸懋拿著狼毫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許久之後,才把筆輕輕放到了硯臺上。
“見。”她若是答應了,那他便是違抗聖令也會為她留住國公府,護著她一輩子榮華富貴!若是她不答應,那就……隨他們的心意吧!
淅淅瀝瀝的細雨下在了季秋之月,本該是花盟主駕到,花開遍地黃金甲,一場秋雨,繁花零落成泥。
吳錦嫿蜷依在美人靠上,在雨窗前,手持著書卷,看的是宋人清真居士的詩集《片玉集》,其中一首《鶴沖天》。
吳錦嫿輕聲念道:“薄紗廚,輕羽扇,枕冷簟涼深院,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清音迂步輕緩的進了屋來,一手還抱著一甕插滿了,開得正豔的團菊,暗暗淡淡的紫、融融冶冶的黃、亭亭如玉的白,一團錦簇,煞是可愛。
她把花甕放在了屋裡的大案上,看著似要滲進書裡一般的吳錦嫿,無奈地笑了起來,“姑娘,在看什麼呢,這般入神?”
說著話,便也走了過來,伸手探了探茶杯上的溫度,趕緊吩咐小丫鬟即刻換了熱茶來,“姑娘,可不能再隨便喝這冷茶,仔細受涼!”
吳錦嫿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卷,伎起鞋子,“哎呦,我知道了,小管家婆。”然後又指了指放在案上的花,“那裡來的開得這般好的團菊?我還以為都被這場雨打落了呢!”
“這府裡哪個沒有,也斷不了姑娘的,”清音把花抱到吳錦嫿的眼前來,“這是王媽媽吩咐奴婢在暖房裡剪了抱過來的,說是下雨天姑娘也沒法到外頭去賞花,不如送到房裡來給姑娘看著。”
吳錦嫿拿起一支團菊,低頭嗅了嗅,並似有似無的花香味道襲來,唇角的笑意也遮掩不住。
月瀧掀簾子進來,“姑娘,門房那裡傳了話進來,說二爺來了,在院子外,想見見姑娘。”
吳錦嫿怔了證,“好,請二爺進來吧。”
陸懋走了進屋裡,看見了小姑娘粉綠衣裳,風帶裙擺飛揚,綠妒輕裙,如一枝綠葉襯粉桃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