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讓她不敢再朝他的房裡伸一點手,這一切都是為了蟄伏,為了讓長姐在宮裡和他在府裡慢慢培植他們的勢力,以待來日。
但他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沒關系,就讓她恨自己好了,總有一天她會明白自己的心。
總有一天他會讓那個賤人吳氏付出慘痛的代價,王嫣已經被一碗毒藥帶到地下給他的孩子賠罪了,在不久的將來,她吳氏也必須為他和她的孩子陪葬。
只要她不離開自己!
可大夫人早已心如死灰,“妙妙這段時間的所做作為,使我今日看透了許多世事,她點醒了我,為何我總是要隱忍和逃避,我不想再將就著過我的下半生,可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陸忠,我看透你了!”
“如今我什麼都無所謂了,我知道你想要幹什麼,我跟你說,你別想!妙妙是我和晚意僅剩的一點希望,我要她今生好好的活著,我不會允許你去利用她對付陸懋!你別想!”
……
屋外的丫鬟婆子們早已遠遠地退到了幾丈遠,不敢聽主子們的隱私。
只有吳錦嫿靜默地站立在原地,她明白偷聽人隱私不可取,可她心疼地挪不動她的腳步。
她不敢置信,她以為至少大夫人是過得很好的人,她每天總是能把自己過得舒舒服服的,每天帶著她,給予她這段時日以來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她從不知道,原來她的內心也有如此多的痛苦和傷疤,而這一切都是婚姻加註在她身上的,如同枷鎖一般的壓制。
憑什麼?憑什麼?男人總是一張嘴就把女人騙進來,卻只能給予她們沉重的痛苦和壓制。
吳錦嫿轉身走出這個院子,她側顏面向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你們跟嬢嬢說,我來過,看她在忙就不多打擾,我明日再來!”
婆子們自然知道吳錦嫿在大夫人心中的地位,空白就是大公子也比不上的,便忙搗蒜似地點著頭,“哎哎,姑娘慢走,奴婢定然如此回稟大夫人。”
吳錦嫿有些踉蹌地走出這個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院子。
花開枝頭逢迎春,春卻任,階前雜草長,風催催,春去負盡人間意,風獵獵,無端吹醒瑤臺夢。
枉費三生堪種種,誰知,清淚一行,皆空惘惘,花凋零,怨春不留,且不知,風也難渡,夢也不住。
她勾起嘴角,苦苦一笑。
之後一個月的日子裡,吳錦嫿與大夫人辭別,上妙因寺迎母親回林家,林家用盛大的儀式下葬了母親。
在林家的祖墳處,一座座的墳塋,莊重而肅穆,訴說著他們無盡的過往。
可再風光無限,名利場上再繁華,到最後不也終成一捧黃土?
母親的這座墳塋似乎被遺世獨立之外,她是外嫁放歸的女兒,所以跟周圍那麼的格格不入,史無前例!
外祖母林老太太跪坐在地,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按照規矩她不該來,他們說沒有父母為早逝兒女送葬的道理,她覺得很可悲,到底規矩更重要,還是感情?
她看著眼前的眾人好似臺上唱戲的角兒一樣,粉墨登場,每個人都有要扮演著各種該扮演的身份,她就像是臺下的看官,臺上的悲歡她可以共情,卻無法融入其中。
你看他們,若說有情,為何當初又是這般選擇,若說無情,為何哭成傷心欲絕的模樣?
真奇怪!
大夫人也來送她,她沒有哭,和吳錦嫿站在一起,她摟著她,說道,“當初與你母親第一次相見時,是在一個貴女雲集的春日宴上,那時的她在花從中坐著,美極了。”
那時她才十歲,剛入京中家世又一般,還剛出了醜,眾人都在笑她,諷刺她是個連京話都說不利索的鄉巴佬,可只是她溫柔地牽起她的手,把她帶入那個圈子裡。
當時她想啊,她不愧是皇太孫殿下自小便定下的未來太孫妃,真好,這麼美好的人,就應該擁有這世間所有的美好!
可是一朝一夕間,世間便就顛倒換了輪回,她跌落泥沼,而她只敢畏畏縮縮,以為躲進國公府的庇護裡,躲進那個男人的懷抱中,自己就不會再面對風雨。
直到最後的最後,才發現,她們一生所面對的風雨,不都是那些男人給的嗎?
吳錦嫿仰頭看著眼前的墳塋,母親,你終於解脫了、自由了,你看,如今在這繁花時節,春意永遠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