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老太爺,就得先說說咱府裡的我們二爺,才叫可惜,通身的才華,又是當時太子的詹事府洗馬……”
這話還未說完,喜兒立馬捂住了嘴巴,就像犯了什麼忌諱般,後又忙尷尬地笑了笑,挽住輕言的手臂,“這些話不好說的!”
吳錦嫿朝清音微挑了挑眉,示意她問下去。
清音忙摟著喜兒悄聲撒嬌道,“姐姐,你這剛提起我的興,又不說了,可著急死我了,這位二爺怎麼個了不得的嘛?”
喜兒左右顧盼看了又看,才附到清音的耳邊,悄聲回道,“我問你,你可知道咱本朝的皇家秘幸?先帝爺當初是怎麼得到皇位的——”
這十幾年前的陳年舊事,又加上當初皇家封嘴捆腳般強壓下民間的傳聞,清音也不過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如何能知道。
倒是吳錦嫿曾在母親和教導先生的口裡知曉過一二,就在一十八年前,本朝曾發生過最慘烈的皇位之爭。
當時的皇上沉迷於修道,多年不理朝政,而先帝憑借多年赫赫軍功在朝堂逐步鞏固權勢地位,聯合內侍宦官控制了皇帝,發動政變。
又因太子太過於愚鈍無能,被當時還是三皇子的先帝抓住了把柄,被以此要挾廢黜,並逼迫皇帝自動退位為太上皇,然後登基為帝。
其實就如同歷朝歷代皇位之爭一般父子反目、兄弟鬩牆,上演著一幕又一幕的悲劇。
當時的太子被貶為庶民圈禁,曾附庸太子門下的朝臣官員或被誅或被貶,革職入獄、抄家滅門的不盡其數。
很不幸的,林家便就是當時太子黨中最堅實的擁護者,林老太爺的父親為當時的內閣首輔,同時也是太子少傅,二爺更是太子的伴讀,只可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時林老太爺的父親自裁,二兒子被病逝,卻也保下了這林家滿門俱在,甚至如今林家幾位爺還能在京中任著不大不小的官職。
“我跟你說,討論這些可是要掉腦袋瓜的事,你可萬萬不能在外面亂說的!”喜兒緊緊揪著清音的袖子,囑咐道。
清音忙答道:“自然如此,我全聽姐姐的。”
“只是可惜了我們的二少爺,哦,這個二少爺便就是我們二爺的遺腹子,當年二爺病逝,二太太是拼死生下了二少爺。”
“我們二少爺可了不得,當年可是個遠近聞名的神童,三歲熟讀詩書,十歲那年初次上場便是考中瞭解元,那會兒人人都道,林府了不得,可是要再出個宰輔之才了啊!”
宰輔之才?吳錦嫿略有些驚訝地瞥了一眼喜兒,那個時候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怕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清音也十分震驚,忙問道,“那後來呢?”
喜兒卻深嘆了口氣,“大家都等著二少爺考中個會元,只是可惜三年前貢院考院試之時,竟突然就沒了。”
這喜兒悄悄附耳邊說了句,“我只告訴你,你可不許告訴他人去!”
“那是自然,咱倆誰跟誰呢!我定不告訴別人去。”
喜兒點了點頭,“那日在二少爺床前近旁伺候的婆子是我嬸子,她偷偷告訴我。”
“說是當時二少爺一張小臉通紅腫脹,竟像是活活憋死的症狀,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我就問你,這嚇不嚇人?”喜兒說完,卻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吳錦嫿。
見她陷入深思後,又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實在讓人唏噓不已,你說是也不是?誒,我可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要將這些話傳了出去,這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清音猛地點頭,忙答了,“那是肯定的,喜兒姐姐放心罷。”
然後清音想了又想,問:“只是這與老太爺住到此處有何關系?”
“你聽我說完啊,老太爺因此悲痛不已,幾乎不曾也跟二少爺一同去了,身子也幾乎全敗壞了,連國子監的官職都辭了,然聖人仁心不許,終究留著老太爺官職,對我們大爺也是多有優待,破格擢升為翰林院侍講呢。”
“只是老太爺再不理會的了,命人在這林子後頭修了這雲深院,一個人搬到了這院子裡住著,竟隱世了起來,從此不願見人。”
清音又忙嘆道,“原是如此。”
可吳錦嫿仍陷入沉思中,不對,即便就是因此她母親必須嫁給國公府姻親的吳家,以此投誠,可如今事情也過去了一十八年,就連先帝也都已駕崩五年之久。
為何外祖母還是不肯讓母親和離歸家?又是為何呢?
這位外祖父又何必隱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