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幼童躲到雲京墨身後,嘟噥著:“我不換小家夥,我名忘憂。此名是阿孃為我取的。”
“小家夥長相倒與姐夫有三分相似,但性子隨了阿姐。我來洛陽城是為了與阿姐說上幾句話。姐夫!你看,我還給她帶了我們兒時最最喜愛的桃花。”
雲京墨臉色沉下半分,憂傷萬分:“有心了。憂兒看好醫館,公主隨雲某來吧。”
他們來的一處墓地。
白予汐氣道:“你帶我來此地是何意?”
雲京墨給她遞了一封家書,領著她走到一塊墓碑前。四處雜草叢生,荒無人煙。白予汐放眼望去,便可見墓碑上刻著四個大字“愛妻之墓”,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背對著雲京墨,哽咽:“你先……退下吧,我想與她說幾句家常話……”
“家書……望公主過目。雲某告退。”
待他走遠,白予汐翻閱著家書。家書上寫著
“阿妹,久未謀面,一切安好?自從生下忘憂,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阿姐早已清楚自己時日不多。
若讓你看到此信時,我……回不了家,回不到你身邊了。抱歉阿妹,阿姐不該留下你而離去,不該拋下你的。阿姐未能守約,是我食言了。
予汐阿妹,當初離開豐京前就應多陪陪你的。阿姐還想再次聽到你的琴音啊。
可惜時間不留人,我未能待到桃花開……勿念”。
白予汐一氣之下撕爛了家書,重重跪在白嫣墓碑面前。失聲痛哭:“阿姐騙我!你肯定……肯定是躲起來不願見我吧,此封家書亦是假象的……對吧?”
厚重的烏雲籠罩著天空,不覺間雨悄無聲息的落下。放在墓碑旁的桃花與灑落一地的紙屑被雨水打濕。雨聲夾雜著雷聲,閃電劃出白色光亮。
她張開雙臂,用膝蓋向前挪動,抱住墓碑。把近幾年以來所有的思念,皆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聲。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你說過……會常回家來見我。會……給我寄甚多甚多的家書。你究竟要騙我到幾時啊,阿姐。我記得……阿姐兒時最厭惡下雨了,亦害怕雷聲。別怕……予汐在你面前,為你擋雨,幫你捂耳,還給你帶了開的最豔的那枝桃花。你別再躲著我了,來見我可好……?哪怕見一面我亦知足呀!”
為何?為何!究竟是病痛的折磨,還是生下了雲忘憂!!
阿姐……阿姐!你騙人,你騙我!!子可不生,命不可無。
她的心聲是震耳欲聾的。
她握拳重重捶了下地面,手緊緊攥著雜草。伸出手,冰冷的雨點砸在手心上。她的全身被雨水打濕,頭發淩亂不堪,雙眸紅腫。
頭頂上忽而出現一把油紙傘。白予汐狠狠揩去眼角殘留的淚,顫顫巍巍起身。膝蓋的血染紅了裙擺。
她微微頷首:“你一來,雨就停了。人,尋到了?”
“……久尋不到。”
“人能做到的事情始終有限,別放棄,一定……會尋到的。”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好累。”話音剛落,就暈倒在地。
“公主!!”穆玄一急扔下油紙傘將他抱起迅速回到良方齋。
慧姨心焦急迫:“四公主?真的是你!怎能讓她淋雨呢,我先帶她換身幹淨的衣裳,你先姑且坐會兒吧。”
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