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綾原正半躺在榻上,聽見門響時,手裡的閑書都掉了。此刻正坐直了身,怔怔地望著門口。
“行了。”季綾起身披了件外袍,掩住薄薄的一件中衣,袍帶還鬆鬆垮垮地掛在腰間。“讓他進來罷。”
米兒沒吭聲,只輕輕開了門。
粟兒在旁邊瞪大眼睛:“小姐你瘋了?米兒……”
“粟兒。”她語氣輕,但帶著不容置疑的緩和,“和米兒去外間坐著。”
“……我不去。”粟兒倔強地看著季綾,聲音壓得極低,“府裡這麼多眼睛——”
“他不是外人。”季綾輕聲道。
米兒拽著粟兒走了出去,臨關門前瞥了季少鈞一眼,多少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是怨他太猖狂。
季少鈞走進屋,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穿得不算規矩,發也沒束好,領口散著,鎖骨小小一截露出來,“你來做什麼?”
他不答,反手將門閂上。
屋裡靜得只剩一盞燈火,在她眼裡顫啊顫,心頭的火也跟著搖。
“你不來,我以為你在賭氣。”他說。
“我沒,我是真的起不來。”她垂下眼,“何況,我也沒答應要去你房裡。”
“你也沒說不見我。”他又笑,“那我來你這兒,省得你早晨擔心。”
她抬頭看他一眼,半嗔半笑,“……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他慢慢走近幾步:“一整個下午沒看你。”
季綾別開頭,不看他。
季少鈞嘆了口氣,語氣卻更低了:“我忍得很辛苦。”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那麼多年都忍得,現如今一個下午倒忍不了了?”
“現在嘗過了,捨不得了。”他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頸側,聲音輕到只她能聽見:“你若說‘走’,我就走。”
季綾不答話,只翻身上床,又把一隻軟枕往床外頭推了推,自己倒往床內側挪了挪,“關燈吧。”
他寬衣躺下,一把把她撈進懷裡,“只睡覺麼?”
季綾嗔道,“不睡就滾出去。”
“我睡,我不動了。”他說著,手卻鑽進她腿心。
季綾撥開了,“你又做什麼?”
“你前些天不是說,你從小到大睡覺都喜歡把手放在這裡,才睡得安心麼?”
季綾無奈至極,“那是我自己的手!”
“我真不動你,睡吧。”他說罷,便摟著她,果真呼吸漸漸綿長。
屋裡床帳低垂,月光透著窗紙斜斜落在榻前,像是攏了一層銀白的霧。
季綾睡得不安穩,他貼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