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西山夜雨
“子和……來不及了……”,季綾說。 已經趕不上去上海的火車了,更趕不上去英國的船票了。 “是啊。”他說,“雨下得太大了。” 也許是因為天遂人願,才驟降暴雨。 “不好回家吧?”她說。 “嗯。” 季綾坐在床榻邊,蹬掉了鞋子,臉埋進方才烤幹的裙子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溫暖的炭火的味道。 這與她面板緊密相貼的布料,方才被他的手翻來覆去地揉弄。 指尖緩緩收緊,她閉了閉眼,呼吸發燙。 心裡卻空落落的,像依舊缺失什麼,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你冷嗎?”他問。 “冷。” 他褪下外衣,輕輕掀開被褥,躺了進去。 溫熱的胸膛貼上她的背,他的臂膀環住她,將她摟進懷裡。 那種奇怪的空虛在他的體溫裡,終於消散殆盡。 季綾將臉枕在他的臂彎,指尖順著他小臂的青筋摸索,“你會問我嗎?” “什麼?” “比如要我從頭到尾地解釋——” 為什麼拒婚、和周柏梧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不去英國了…… 但她沒辦法給他一個解釋。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身不由己,或者順從心意,而後發生了。 而他將手心貼在她左側胸口,感受她心髒的跳動。 “原諒我不懂你的心,綾兒。”他只是這樣說。 ——沒關系,我也不懂。她想。 懷裡的人兒呼吸漸漸緩慢而綿長。 睡著的季綾如她醒著那樣,不安分,不時地踢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 雨勢愈發猛烈,狂風裹挾著水汽湧進房間,涼意順著窗縫鑽來進來。 季少鈞為她攏緊被褥,指腹順著她鬢角輕輕撫過,思緒萬千。 朱醫生為他做治療時曾經說過,人會不自覺地遺忘不愉快的回憶。 他比她大八歲,如今回憶起來,自己人生的記憶,竟是遇到她之後才有了開端。 九歲的季少鈞牽著一歲多的季綾蹣跚學步,季綾在門檻狠狠摔了一跤,爬起來含混不清地叫他當心; 三歲的季綾往他嘴裡餵了一塊酸棗糕,他第一回知道甜是什麼滋味; 七歲的季綾看著他被父兄打出來的傷會落淚,八歲的季綾已經會輕手輕腳地為他消毒,還天真地哄著他叫他別哭; 他和季綾打鬧到祠堂,撞翻了靈位,十一歲…
“子和……來不及了……”,季綾說。
已經趕不上去上海的火車了,更趕不上去英國的船票了。
“是啊。”他說,“雨下得太大了。”
也許是因為天遂人願,才驟降暴雨。
“不好回家吧?”她說。
“嗯。”
季綾坐在床榻邊,蹬掉了鞋子,臉埋進方才烤幹的裙子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溫暖的炭火的味道。
這與她面板緊密相貼的布料,方才被他的手翻來覆去地揉弄。
指尖緩緩收緊,她閉了閉眼,呼吸發燙。
心裡卻空落落的,像依舊缺失什麼,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你冷嗎?”他問。
“冷。”
他褪下外衣,輕輕掀開被褥,躺了進去。
溫熱的胸膛貼上她的背,他的臂膀環住她,將她摟進懷裡。
那種奇怪的空虛在他的體溫裡,終於消散殆盡。
季綾將臉枕在他的臂彎,指尖順著他小臂的青筋摸索,“你會問我嗎?”
“什麼?”
“比如要我從頭到尾地解釋——”
為什麼拒婚、和周柏梧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不去英國了……
但她沒辦法給他一個解釋。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身不由己,或者順從心意,而後發生了。
而他將手心貼在她左側胸口,感受她心髒的跳動。
“原諒我不懂你的心,綾兒。”他只是這樣說。
——沒關系,我也不懂。她想。
懷裡的人兒呼吸漸漸緩慢而綿長。
睡著的季綾如她醒著那樣,不安分,不時地踢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
雨勢愈發猛烈,狂風裹挾著水汽湧進房間,涼意順著窗縫鑽來進來。
季少鈞為她攏緊被褥,指腹順著她鬢角輕輕撫過,思緒萬千。
朱醫生為他做治療時曾經說過,人會不自覺地遺忘不愉快的回憶。
他比她大八歲,如今回憶起來,自己人生的記憶,竟是遇到她之後才有了開端。
九歲的季少鈞牽著一歲多的季綾蹣跚學步,季綾在門檻狠狠摔了一跤,爬起來含混不清地叫他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