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忽有愚人
季少鈞舒了一口氣,一路走來,院中的蟬鳴早已被悽厲的戲腔壓得支離破碎,只剩些不成調子的殘音。 他抓住一個小廝,“小姐呢?” 小廝嚇得手中的一摞瓷碗摔落在地,抖著聲音回複:“回……回三爺,小的在廚房打下手,哪裡知道小姐的身影……” 再抓兩人問,都說不知。 季少鈞站在簷下,心中越發焦慮。 胸口像被千斤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天色漸沉,無一絲風,空氣越發凝滯,附在人身上,像是一層密不透風的膜。 他解開了領口的風紀扣,試圖叫自己呼吸順暢些,卻扯出了懷裡那隻懷表。 “啪嗒——” 表蓋彈開的聲音格外刺耳。 秒針穩穩地在刻度上投下一道纖細的陰影。 三點二十了。 唱戲的聲音陰魂不散地散進家中每一處角落,飄渺的,霧氣似得。 聽不真切,卻也揮之不去。 他緊咬著牙,喚來了李中尉,“調四營的人。” 李中尉一愣,還未作答,已見他抬步向外,鐵青著臉,“地毯式搜查,活要見人——” 他的尾音突兀地斷在戲班甩出的高腔裡。 松開手時,他掌心嵌著四道深深的月牙痕。 懷表鏈子從指縫滑落,在天光裡晃成虛影。 四營長靴跟相擊的脆響尚未落定,院落那頭的月洞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 負責廚房的柳媽拽著個老媽子踉蹌而來,那人銀鼠灰鬢角散著幾縷,發間還粘著片魚鱗。 這老媽子正是阿桂。 阿桂袖口洇著魚腥氣,竹篾籃裡滑出條死鯽魚。 水漬在青磚上蜿蜒而行,最終爬到季少鈞腳下。 那婆子帶著哭腔,顛三倒四地說了周少爺如何大膽地抱著小姐出了門,小姐怎樣依在他懷裡笑。 那“笑”字落下,宛如一根細針,直直地戳進心口最軟的地方, 他眼神一斂。 可—— 好在有了下落。 “原是讓老奴及時稟報的.....”,阿桂仍在碎碎念。 季少鈞低分吩咐:“備車。” …… 西山沒什麼好看的,無非沿著小溪走到中段,便能望見一座高懸的瀑布。 瀑布旁是香火頗為旺盛的寶合寺。 季綾幼時常來寺中游玩,不為參拜,只為山中清新的空氣。一來二去,寺中僧人都認識這位都督府的四小姐…
季少鈞舒了一口氣,一路走來,院中的蟬鳴早已被悽厲的戲腔壓得支離破碎,只剩些不成調子的殘音。
他抓住一個小廝,“小姐呢?”
小廝嚇得手中的一摞瓷碗摔落在地,抖著聲音回複:“回……回三爺,小的在廚房打下手,哪裡知道小姐的身影……”
再抓兩人問,都說不知。
季少鈞站在簷下,心中越發焦慮。
胸口像被千斤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天色漸沉,無一絲風,空氣越發凝滯,附在人身上,像是一層密不透風的膜。
他解開了領口的風紀扣,試圖叫自己呼吸順暢些,卻扯出了懷裡那隻懷表。
“啪嗒——”
表蓋彈開的聲音格外刺耳。
秒針穩穩地在刻度上投下一道纖細的陰影。
三點二十了。
唱戲的聲音陰魂不散地散進家中每一處角落,飄渺的,霧氣似得。
聽不真切,卻也揮之不去。
他緊咬著牙,喚來了李中尉,“調四營的人。”
李中尉一愣,還未作答,已見他抬步向外,鐵青著臉,“地毯式搜查,活要見人——”
他的尾音突兀地斷在戲班甩出的高腔裡。
松開手時,他掌心嵌著四道深深的月牙痕。
懷表鏈子從指縫滑落,在天光裡晃成虛影。
四營長靴跟相擊的脆響尚未落定,院落那頭的月洞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
負責廚房的柳媽拽著個老媽子踉蹌而來,那人銀鼠灰鬢角散著幾縷,發間還粘著片魚鱗。
這老媽子正是阿桂。
阿桂袖口洇著魚腥氣,竹篾籃裡滑出條死鯽魚。
水漬在青磚上蜿蜒而行,最終爬到季少鈞腳下。
那婆子帶著哭腔,顛三倒四地說了周少爺如何大膽地抱著小姐出了門,小姐怎樣依在他懷裡笑。
那“笑”字落下,宛如一根細針,直直地戳進心口最軟的地方,
他眼神一斂。
可——
好在有了下落。
“原是讓老奴及時稟報的.....”,阿桂仍在碎碎念。
季少鈞低分吩咐:“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