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花看到了破洞衣服,看到了孩子們異常珍惜地吃著她送的玉米軟糖。
有個孩子把軟糖咬了一半下來,又把另一半包起來,放在了兜裡:“給奶奶吃。”
那個孩子已經十歲了,看起來卻很瘦小,體重也許還沒胖花重。
還有來戈壁之前,在縣城見到的孝應,這些都是胖花在海市遇不到,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胖花意識到了自己是多麼幸福。
她是個很能體諒別人的孩子,並不因為自己的幸福,而生出優越感,去天真地質疑別人的舊鞋子,也不會覺得只是半顆糖而已,怎麼寶貝成這個樣子。
她只是將自己的糖全部拿了出來,分享給了大家。
那些孩子會小心翼翼地問起來海市是什麼樣子,胖花便會講起來海市的高樓大廈,這並不是炫耀,而是邀請。
胖花說:“要一直學習啊,我在海市等你們。”
她真誠地,給這些孩子們描述了一個大城市的夢。
二號在旁邊看著她,在上課鈴響了之後,那些孩子們兜裡裝著胖花的糖,跑去了教室裡。
胖花孤零零地站在院子裡,二號走過去牽起了她的手。
“媽媽,”胖花靠近了二號,小聲說:“媽媽。”
她還太小,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她只能說出一些簡單的想法:“媽媽,等我們回去了,我能給他們郵糖嗎?”
“可以,”二號明白她的意思:“我們讓他們變得更好吧。”
二號身體變成的小球已經在慢慢回歸了,它們陸陸續續飛了回來,鑽進了二號的手掌中,與她融為了一體。
當最後一個小球回來的時候,一號已經生成了一份十分詳細的基地資訊。
基地的面積,人數,以及全部的研究資料,都在一號的儲存中。
他們到了離開的時候。
就和他們來的那天一樣,他們走得也很突然。
他們總歸是隻認識了幾天的陌生人,在一號和二號看來,並不是需要告別的關系。
曲曲是第一個發現的,她身體仍然不舒服,中午從村支部回來了一趟,要休息一會兒。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之前腳也扭傷過,仍然堅持工作。
但今天實在不行了,她的頭暈乎乎的,呼吸沉重,開始有了輕微的咳嗽,腳部的腫脹也開始蔓延到小腿。
曲曲扶著牆,頭暈眼花地到了門口,她的視線掃過旁邊的屋子,看到房門大開著,床單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像是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
“走了嗎?”曲曲嘟囔了一聲,她的身體不支援繼續思考了,她癱倒在了床上。
陳年舊疾和這一次的病毒一起,猛烈地攻擊她的身體。
她的丈夫正在另一個村莊裡,費勁了口舌,終於將孩子的父母說服。
他牽著孩子的手,開心地走在山路上。
如果按照既定的命運發展,曲曲會在昏迷後很久被發現,被搶救回來後,留下終生的疾病。這是很多基層工作者的宿命,因為條件太差,工作太忙,他們和曲曲一樣,無法及時治療身體。
但外星人並不受地球的神仙管理。
一顆早就停駐在曲曲房間裡的小球,在她昏迷後,悄悄起飛,飛到了她的面部上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情況。
片刻後,那顆小球變成了細絲,就如同進入了諸泳的呼吸道一樣進入了曲曲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