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天天手裡拿著印章,趁錢斯明忙著清理錢秒秒,他迅速地伸出手,在錢斯明臉上也印了一個。
錢斯明憤怒地看著錢天天。
錢天天靈活地轉身,向後院跑去:“老頭,你抓不住我!”他已經知道了這個老頭成了自己爺爺,馬上就要來管教自己了,他不能再去打螺絲了,心裡十分不服。
玉蘭著急地喊:“別叫老頭,多不禮貌啊,叫爺爺!聽見了嗎,你得叫爺爺!”
錢斯明拿著毛巾,沒顧得上擦自己的臉,他憤怒地追過去:“小兔崽子,不把你教好了,我誓不為人!”
錢斯明的那幾個老朋友也著急地跟過去,勸他不要跑太快了。
錢斯明的罵聲,整個店都能聽見。
嗯,一號有些搞不懂,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了,這到底屬不屬於是個好結局?
但錢斯明的心髒極有活力地跳躍著,他臉上是十分生動的憤怒,塌掉的後背也挺了起來。
儀式過程中,倒是沒出什麼么蛾子。
老錢最後用兩張紅票子利誘了錢天天,讓他規規矩矩,不再惹事。
錢斯明痛苦地看著這樁發生在他面前的骯髒交易,意識到自己任重道遠。
他有些甜蜜、有些痛苦地和老朋友抱怨:“這孩子可聰明,就是不用在正事上。”
他絮絮叨叨的:“玉蘭說他不寫作業,又被老師罰了。總想去打螺絲掙錢,總說自己愛錢,但掙了錢,又給妹妹買玩具,從不吝嗇……”
都是一些不要緊的瑣事。
他們這些老朋友們之前時常會抱怨自家的孩子,這種抱怨是他們生活中極為常見並瑣碎的一部分。
但錢斯明細細地說著這些事情,翻來覆去,並不嫌膩。
這是他時隔近三十年,第一次重新感受到生活的碎屑。它們瑣碎地落在他身邊,漸漸堆積成一座鵝絨一樣的小山,將他包裹其中,重新給予了他一些熱度。
他們的習以為常,卻是他的做夢都不敢想。
老朋友們沒有打擾他,安靜地聽著。
儀式結束後,老錢和玉蘭熱熱鬧鬧地招呼大家,去江市最好的飯店吃一頓。飯桌上,錢天天如喪考妣,知道自己就要被留給這個新爺爺了。
錢天天聽到新爺爺說了,之後每天都有學習計劃,誓要把他的學習成績拉上去。
錢天天挺委屈:“爸爸媽媽,你們不要這個俊俏兒子了嗎?”
玉蘭心大:“你爺爺多好的人啊,還大學生!那年代的大學生,多值錢。能跟這樣的人學習,求都求不來。”
但是錢斯明到底心疼錢天天:“不留江市也行,我在店裡先把老物件都整理好,小偉不是說已經在聯系人建博物館了嗎。到時候我把這些交接給小偉的人,然後我去海市也行,你們給我找個地方住就成,放學了,我再教教天天就行了。”
老錢滿口答應:“那可再好不過了,二叔,你也別收拾太久,這孩子吧,你再不好好修剪修剪,真的被我倆養廢了。”
他們熱熱鬧鬧地討論著,一號安安靜靜地吃著東西。
他仍然嘗不到味道,也不知道饑飽,但心中慢慢生出了一種類似於人類吃飽了的感受。
那一刻,他很想分享這瞬間的感覺。
他有些想念二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