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花絮絮叨叨地,她最近壓力挺大的,怕黃鸝手術不成功,怕找不到賺錢的營生,怕住太久給郝太太添麻煩。
但這些話,她沒地方說,郝太太一看就是文化人,陳紅花不願說這些讓郝太太厭煩。
但彩鳳一看就是好脾性的,她們兩個身上帶著一些一樣的氣質,陳紅花終於有了傾訴的地方。
“我倆不識字,我還得照看黃鸝。我們在村裡光種地,就黃石頭做飯手藝還成,村裡辦大席的時候,就有人找他幫忙做做飯。但海市這麼大城市,我看人辦席都去飯店,也不自己家裡辦。”
“我讓黃石頭去飯店問問,但他說話那個樣,一開口,人家就說不要。就有一家說要的,說得先做學徒一年半,管吃管住,但不給錢,那可不成啊,我們現在缺錢啊。”
彩鳳點點頭:“是這樣……”
她忽然反應過來:“黃大哥做飯手藝還成?”
陳紅花不知所以:“是啊,村裡的喜事喪事,還有家裡來客人的,總有人請他去幫把手,多少給點錢,我們家裡過得還成。所以黃鸝她奶生怕這點子家底子落到黃鸝手裡去,逼著我們過繼老二家兒子,那孩子和我們也不親,總跟他親爸媽住……”
彩鳳一拍手:“姐啊,你知道我是開啥店的嗎?”
陳紅花不知道。
“飯店啊!”彩鳳大聲說:“這不是巧了嗎!我最近正準備賣午飯,愁著調味呢。”
陳紅花一激靈:“我的老天爺……”她簡直要哭出來了:“我最近總埋怨老天爺,恨老天不給我們家活路,但這麼一看啊,這也不是死路啊,處處都是生機。”
她找到了錢先生,遇到了郝先生和郝太太,現在又碰著了開飯店的彩鳳。
陳紅花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人在幫他們。
如果黃鸝得病是必然的,那麼現在她遇到的這幾個人,才是神仙的慈悲。
彩鳳轉頭就和黃石頭商量好了:“黃大哥,那等黃鸝手術之後,你去我那兒看看吧。”
但醜話也得說在前頭:“黃大哥,我也沒吃過你做的飯,到時候我得試試。要是你做飯成,那我按廚子的價請你,要是你做飯口味和海市不合,那我可能就只能給你個跑堂的價了。”
黃石頭那麼木訥的人,也有自信的事情:“我做飯好吃……”他小聲說:“沒有說不好的。”
他們就這麼說定了。
又聊了一會兒後,彩鳳和喬桐出了門。
路上,彩鳳和喬桐聊天:“那黃大哥人也不算壞,就是太沒脾氣。要是他做飯行,最好。做飯不行,手腳利索,我也把他留下。”
喬桐忍不住看著她,覺得她這人真是好極了。
他忽然問:“你呢?土崽他爸啥樣的人?”
彩鳳微微一愣:“我都好久想不起來了。”但喬桐問了,她便細細回憶了起來:“他脾氣大,抽煙喝酒,打我,對土崽也不好。”
“但他長得高大,結婚之前,看著也像是個正經人。”
喬桐停下來,認認真真地看著彩鳳:“我長得也高大。”
彩鳳看著他,糊裡糊塗點點頭:“對,你也高大。”
喬桐的臉微微有點紅了:“……我看著是個正經人,其實也真的是個正經人。”
彩鳳慢慢意識到不對勁,帶著醫院消毒水味道的風吹過,彩鳳的心跳得厲害。
喬桐繼續說了下去:“我脾氣不大,不喝酒,偶爾抽煙,不在家裡抽,只在單位和同事抽抽。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抽了。我絕對不打你,對你和土崽好,我比土崽之前那個爸和黃石頭都好。”
“彩鳳,你願意和我一塊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