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閆雪接到了童童媽媽的電話,電話裡,童童媽媽的語氣格外冰冷,說完要跟她見面後就直接掛了電話。閆雪對此並不意外,相反她還很驚訝,童童勇敢地把事情告訴了自己媽媽,時間也不算短,說明這一切都在按照她計劃的走。
童童媽媽約她在距離小區很遠的一家咖啡館,閆雪猜想可能是為了保護孩子,但這家店不偏不倚,就在楊賢婕培訓班的對面,中間只隔了一條馬路。對於童童媽選的這個位置,更加驗證了閆雪的猜想。
“閆小姐,我這樣稱呼你,原本以為你是個挺有禮貌的人,沒想到上次你去我家,竟然教壞我女兒”
童童媽媽畫著精緻的妝容,眉毛幾乎飛到天上,氣場逼人。
閆雪不緊不慢道,“阿姨,童童是個乖巧的孩子,我作為一個外人,只是不希望看到孩子受委屈”
“你——”
“阿姨,童童已經12歲了,我不知道學校有沒有關於性教育的課程,但是在家裡,您有給童童普及過這個方面的知識嗎”
聽到性教育三個字時,童童媽臉色一變,礙於公共場合才沒有立刻發火。
“你到底要說什麼?”
周圍坐著的顧客,有的已經開始竊竊私語,閆雪表面上沒有在意,桌子底下的手卻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
“我跟您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五歲的小女孩,某個夏天她去親戚家裡玩,那天非常熱,熱的她快要中暑,親戚很熱情地從冰箱裡給她拿冰棒。她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冰棒,一邊看電視,後來這個親戚把她抱在自己腿上”
說到這裡,閆雪停頓片刻緩了一下情緒,她看向童童媽的反應,又繼續道。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不太舒服,想上廁所,她躲在廁所不敢出去,她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只是本能的感覺很害怕。這件事在未來十幾年裡一直藏在她內心最深的地方,直到她成年後的某一天,才終於想明白自己害怕的原因。”
“童童媽媽,您說,她當時害怕的是什麼?”
童童媽媽沉默不語,只是一味的喝咖啡。閆雪看向窗外,他們坐的位置剛好正對著楊賢婕的培訓班。她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說起過往,還是會冷的全身發抖。一次次一遍遍的複述,究竟是在治癒她的傷疤,還是在已經結痂的傷口上重新剖開呢?
“她很久沒再見過那位親戚,哪怕是過年。她也曾嘗試過告訴自己的媽媽,可惜的是她的媽媽聽完後,只能給她一個懷抱,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並沒有絲毫幫助。後來她就明白了,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做”
說完,閆雪轉過頭看向童童媽,她的咖啡已經見底,閆雪正要再叫服務員給她續杯,被她出聲制止。
“我想我知道你說的人是誰,現在我也明白你上次去我家的目的了。你想讓我帶著童童去報警,指認他,是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報警的人是我,但是事情過去了將近20年,我沒有絲毫的證據,沒有勝算的把握”
“你有想過這對我女兒來說是多大影響嗎?如果讓她的同學,我們家的親戚,周圍的鄰居知道,會怎麼想她?”
閆雪攥緊手腕,“我想過,所以我只是懇求您,您也可以裝作不知情,直接把童童的培訓班退掉,或者給童童轉校。這些您都可以做,我沒有幹涉的權利和立場”
僵持片刻,童童媽媽依然沒有改變主意。事已至此,閆雪也不再堅持,她從包裡翻出一支錄音筆,放到桌子上。
童童媽震驚道,“你敢錄音?你要幹什麼?拿著去告訴我女兒嗎?”
“不”閆雪立馬否認。
她把錄音筆往前一推,“這是我之前偷偷放在培訓班裡的,從我發現不對勁那天後,我就在裡面的休息室藏了這個。如果您需要報警,我想這個可以作為一部分證據,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希望您可以慎重考慮。您也可以把這個錄音筆銷毀,把一切都埋葬起來”
閆雪留下錄音筆,離開了那家咖啡店。
錄音的事情,還是她從王許燃那裡學到的。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閆雪不得不承認王許燃倒是教會她許多知識,比如竊聽,比如威脅。其實裡面的錄音她從沒有聽過,因為她不敢。她想過童童的媽媽或許也不敢聽,但她還是要拿出來,放到童童媽的面前,刺激她。
如果一個母親能忍受自己的孩子遭受無緣無故的傷害,還能坐視不理,那她只能替這個孩子感到惋惜。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推童童媽一把,把證據送到受害者面前,由他們交給警察,交給法律,交給公平和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