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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秦芷收到陳硯南的訊息。
說爺爺讓他以後好好照顧她,讓他保證絕不傷她的心。
「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以前怎麼樣,以後也不會變。」
仍然是叫爺爺。
她也依然是他喜歡的孫女。
秦芷回複說好,放下手機,當晚輾轉難眠,熬到第二天,她鼓足勇氣出房間,陳爺爺已經買好早餐,像往常一樣招呼她洗完來吃,給她買了她最喜歡的北街的素菜包。
她哽咽一聲,說好。
陳硯南從浴室出來,臉上還有未擦幹的水珠,問:“我呢?”
陳爺爺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你有的吃就已經很不錯。”
陳硯南笑下,他眼睫被水沾濕,顯得眼睛更漆黑:“早。”
“早。”
秦芷揚唇。
晚上的陰霾被沖散,如陳硯南所說,陳爺爺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們也不用刻意避嫌,相處反而更自然。
距離年關半個月時,陳爺爺跟陳硯南像往常要回京市過節,他們邀請她一起過年,但她知道不合適,拒絕好幾次後一個人留下來,她日常在書店兼職,早晚遛一遍南瓜,空閑時間複習,以及研究拍照,日子過得充實滿足。
秦芷生日收到相機後就特別珍惜,第一照片拍的是陳硯南,她沒什麼技術,連引數也不調,但因為陳硯南那張臉,怎麼拍都不難看。
被陳硯南戲稱開一個好頭。
她從圖書館借了攝影相關書,先將相機結構摸透,再學構圖跟色彩,最後是修圖。因為有興趣支撐,她學得挺快。
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南瓜便成為她的主角,她拍下許多張生動瞬間,建單獨的文件存起來。
剛開始是因為喜歡,拍得多再一張張回看時,她才感覺到照片的意義。
美好轉瞬即逝,但照片會代替人們記得。
“南瓜,過來。”秦芷舉起相機。
南瓜咧嘴吐舌頭,搖著螺旋槳尾巴過來。
秦芷的鏡頭定格在它微笑上,她摸摸它的腦袋瓜:“我們小南瓜也太上鏡啦。”
除夕夜前兩天,秦芷接到一通陌生來電,電話裡的男人帶著口音,問她是不是秦振的女兒,她說是,那邊跟著道:“你爸爸欠我們很多錢,你要是看見他就讓他快點把錢還了,不然我們只能去你家坐坐。”
她大腦空白,木然地給秦振打幾個電話,一直沒人接。
再然後,陌生電話秦芷都不敢再接,那些改發簡訊,跟電話裡的內容差不多,提到她在京大上學。
「你也不想你的老師同學知道你爸欠錢不還是個老賴吧?」
秦芷刪掉資訊,她聯系不上秦振,連除夕夜也沒有音信。
她不知道秦振到底欠多少,胡思亂想很多,沒跟任何人說,就像吞進的苦澀果子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就這麼熬幾天,秦芷見到突然回通州的秦振。
他裹著大衣,敲開陳爺爺家的門,秦芷開啟門,南瓜在她腳邊警惕地盯著來人,她差一點沒認出來。
秦振揭下帽子,說:“小芷,是爸爸。”
“爸?”秦芷眼眶一熱,這一聲飽含各種情緒。
他們有近兩年半沒見,秦振整個人更瘦也更黑,面頰微微凹陷,手指被煙燻黃,跟離開之前判若兩人。
秦振帶她出去吃飯,在以前家附近的小餐館,他拆開筷子讓她吃。
“我女兒已經是大姑娘了。”他笑。
走之前還跟小孩似的,這兩年變些模樣,五官張開了,只剩眉宇間裡藏著點前妻的影子,還沒出學校,學生氣很濃。
秦芷握著筷子遲遲未動,說接到催債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