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站起來,雙手舉杯:“我想敬您一杯,兩年前我跟著爸爸,厚臉皮地希望您能收留我。”笑意裡有苦澀。
“我當時想如果您不喜歡我怎麼辦,討厭我趕我走怎麼辦?”
這些都沒有發生。
她遇到的,是心很善的老人。
秦芷眼角濕潤:“我覺得我好幸運,這兩年是我過得最快樂的兩年。”
她開口又頓聲,其實話說得很不連貫,情緒沉溺在每一個停頓裡,她不會說話,更不會表達。
沒關系,她做得比說得多,來日方長,她還會叫他很久的爺爺。
秦芷咬緊唇,胸腔裡的情緒快滿溢位來,到最後只剩下兩個字:“謝謝。”
陳爺爺抿口酒,難受又心疼地張著嘴。
陳硯南手臂放在桌面,手指叩動兩下,語氣輕松地問:“現在到我發言了嗎?”
像是水流突破沉悶的冰層,剛才化不開的情緒瞬間消弭。
“你來你來,學校裡沒講夠?”陳爺爺悶哼一聲。
秦芷笑了笑,扯著紙巾,按壓眼尾。
後半場更多是討論怎麼選專業,兩人似乎都預設去同一所學校,陳爺爺幫那麼多學生填報志願,這一塊頗有些心得,不必追逐熱門,興趣才是第一位。
到家,陳爺爺開啟電視,電視聲驅趕家裡的安靜,因為人老後聽覺有些退化,音量調得比較高。
陳硯南在秦芷進洗手間之前攔住她,他認真說了句抱歉。
秦芷困惑:“為什麼道歉?”
“你剛來的時候,我做得有些過分。”兩年過去,他一直欠她這句道歉。
他們最近相處,讓她早已忘記那個雨天,他頭也沒抬,拋下的那句冷冰冰的話。
秦芷睫毛輕顫:“沒關系,你的反應是正常的。”
陳硯南後背抵著牆面,他低著身,說不正常,跟她沒關系,他沒理由遷怒她,最後目光瞥到她眼尾的淡淡粉意,他啞聲說:“不過,我也得到了報應。”
人就在這。
他卻沒辦法說喜歡。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直接說出口,她會錯愕,然後是退後,拒絕其他人的話術會用在他身上,之後是劃清界限,回到屬於她的殼裡。
陳硯南一再告誡自己慢一點,剋制一點,別嚇到她。
“什麼報應?”秦芷擰著眉,他的話越來越費解。
陳硯南收起笑意說沒什麼,他問她是不是要去見她媽媽,她點點頭,眼裡像是燃起亮光,說她已經跟店長請過假,往返可能需要兩天。
輪休一天,請假一天。
陳硯南問:“什麼時候走?”
秦芷回答:“明天。”
她第一次出遠門,提前做好攻略。
“你一個人,注意安全,錢跟手機要看好,外面人多眼雜,有好人,壞人也不少,出什麼事情,第一時間跟我打電話。”
他事無巨細地叮囑。
秦芷望著他的臉,注意力很難在他說什麼上。
“算了。”
陳硯南看她樣子就知道多半是記不住,他往前傾,陰影也一塊兒壓下來,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保持聯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