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佳看著她,以一種既殘酷又冷靜的語氣道:“但你沒有。”
她們每一次機會都顯得彌足珍貴。
秦芷微微顫慄,她壓抑得太久,在這一刻盡數反饋,翻湧的情緒找尋到突破口,迫不及待地從她身體裡溢位。
她一直知道的。
她怎麼會不知道。
如果之前還有那麼點不切實際的幻想,那麼這些幻想,全都在陳硯南父母到來被打破,她還留在那家餐廳,光亮的地板清楚映照著她的格格不入。
所以前夜陳硯南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或者什麼東西給他,她搖搖頭說沒有,希望他萬事如意。
陳硯南整個人浸在暗處:“沒別的了?”
秦芷:“沒了。”
那天晚上,他們沒再講過話。
“謝謝。”
秦芷抬頭正視她的目光,她說:“未來這一年,我也會把你當競爭對手。”
紀明佳抬眉:“我開始期待了。”
陳硯南在第二天走的。
等秦芷放假再回去時,他住的那間房已經沒人住,但還保持著之前的陳設,就好像他只是外出打球,下一秒會推門進來,抱著籃球,臉上是澆過水留下的水珠,連睫毛都是濕漉的。
吃飯時,陳爺爺放下筷子說:“以前也沒覺得他話多,他這一走,倒是冷清很多。”
秦芷便努力話多一點,填補那份空缺。
高三變成月假,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她換成走讀,每天晚上回來,因為擔心陳爺爺哪天暈倒沒人會知道,每個月會替陳爺爺取藥,分藥,叮囑他每天按時服藥。
她保持著晨跑的習慣,跟跑的南瓜從小狗變成一隻強壯的大狗狗,長成她已經抱不動的體重。
她的成績在穩步提升,最高一次,在年級第三,依然與紀明佳爭奪班級第一。
秦芷也會遇到宋淮,陳硯南走後,他說自己總覺得差點什麼,大概是受虐狂,沒人讓他滾他難受,又說起陳硯南現在的生活,回去後還是第一,變態得令人作嘔。
說他假期被父母安排出國一趟,去過幾所高校,可能有去國外念書的打算。
“嫉妒,都不用高考了。”宋淮罵完又感嘆:“還真是想他啊。”
陳硯南不在,學校更無聊。
起初,秦芷跟陳硯南在放假時會聊天,說爺爺跟南瓜怎麼樣,也會說學校的事,但繁重學業下,日子實在乏善可陳,漸漸地,也沒什麼可聊的。
秦芷很忙,總有刷不完的題。
有時候,她會在深夜裡抬起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她會覺得遺憾,會覺得難受,但就像是每一筆顏料都會隨著時間氧化變淡。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一樣。
等高考結束,陳硯南進入大學,她就變成一個借住過他爺爺家的女同學。
高三,在發洩的嘶吼歡呼聲中,紛紛揚揚白雪飄蕩的一頁頁紙張裡落下帷幕。
秦芷對自己這次考試還算滿意,她估過分數,比平時要高。
但她暫時還沒想過報考哪個城市大學。
高考結束第二晚,班級組織散夥飯,班長用未用完的班費定了個露天場地。
秦芷本來不打算去的,葉奕然千叮嚀萬囑咐:“你現在嫌煩,以後大家天南海北去上學,再想聚一起就難了。”
她被說動,點頭答應。
未到盛夏,天氣已經很炎熱,到晚上熱度依然不減,潮熱熱浪隨風一波又一波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