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排球丟給發球員,胸腔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歡欣。
太好了,我攔下來了。
音駒的風格實在刁鑽得令人惱火,無論是給球還是擊球,都很擅長挑無人防守的空當,精準挑破白戶最脆弱的防線,簡直就像——
有人在幕後操縱著整場比賽的走向一般。
今村琉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撇向那個觀戰席上安坐如山的紅發少年。青鹿星天正老神在在地支著下巴,一臉平靜地看向球場這邊,深紅色的瞳孔裡毫無波瀾。
——這一切,都是那個經理的功勞嗎?
就是他主導了音駒的球風?也許他真的能力很強,但根本不上場的他真的能提前預料到如今球場上發生的一切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太可怕了。
算了,看不透,根本看不透。今村琉太壓下心底生起的不合時宜的念頭,很快投入到新一輪的比拼中。
空中不斷起落的排球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觀眾的聲浪隨著每一次攻放起伏。
而這個人聲鼎沸的穹頂之下,排球劃破燈光,像是彗星一般奔襲而來。
白井亙極力瞪大的瞳孔,視網膜上倒映出排球高速旋轉著下墜的模樣,濃重的無力感又一次湧上心頭。
又來了嗎!
又是隻差一點!
自由人對身體貼著地板飛身而出,卻是竭盡全力也夠不到那顆彷彿近在眼前的排球。
電光石火間,突然有另一隻手橫叉而來,手心向上用力一挑——
白井亙驚愕地抬頭看,赫然看到今村琉太緊繃指節,咬牙將球撈起。
“明石前輩!”少年副攻的聲音壓過吵雜的喧囂,在今村琉太看清白井亙的目光後,沒忍住露出一個傻缺的笑:“嘿嘿,接球可不只是自由人的職責。”
真是夠了。白井亙立馬翻身起來,把這人抓到一邊,免得攔住別人的路,卻沒忍住也露出同款的傻笑來。
“不會是接球嗎,音駒能做到的,我們憑什麼不行。”
今村琉太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著站起來,有些趔趄地跑動轉向了更適合進攻的點位,甚至不忘回過頭來向他丟擲一個活力滿滿的眼神:“所以白井前輩,別擔心——你實在接不到,這不是還有我們嗎。”
白井亙呵呵一笑,眼底卻泛起絲絲縷縷的溫暖之色:“你這小子還真是喜歡,大言不慚。”
05.
大言不慚的今村琉太屈膝起跳,又一次加入攔網體系。
二傳本在託球的右手突然一撇,排球被他他左手之間輕推而出。
是二次進攻!
音駒的突然進攻從無人在意的點位落下,根本沒人能反應過來。今村琉太立馬飛身去接,卻只能看著這個詭譎的進攻在自己眼前劃出無可挽回的下墜線。
而後“砰”的一聲,像是宣判了白戶眾人命定的失敗。
又來了!二傳手明石憐生喉結艱難滾動,無力感潮水一般漫湧上他的四肢百骸。
這種刁鑽的打球思路。就好像白戶眾人賽場上的運轉跑動中會空出怎樣的死角,音駒早已胸有成竹,而音駒的二傳只需要輕輕抬手,挑選一個合適的空位享用就好。
——『銀線的命運指揮』。
這個響當當的名號又一次壓在白戶眾人的心頭,如蛛網般將眾人層層包裹成不甘的白繭。
明石憐生只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雙虛空的大手狠狠拽住,每一次跳動都艱難如活物瀕死的掙紮。
難道他就真的,可怕到如此地步嗎?
——當然不是。
青鹿星天並非全知,也不可能全知。正如他所言,他給出的不過是一份先知優勢,而如何將這一份先知優勢運用發揮到最大,更依賴的是隊員們的臨場發揮。
青鹿星天微微勾唇,含笑的目光落到球場之上,在那裡,音駒的布丁頭二傳正調整著護腕的位置,安靜地注視著白戶眾人的身形。
——於無人注意的陰影裡,孤爪研磨,悄然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