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才說完,季春花就打著哈欠從後院出來了,剛想問家是來人了嗎,就瞅見了這一幕—
“呀!”季春花眼都直了,盯著瘦瘦巴巴毛三兒足愣了一會兒,完了難掩亢奮的問:“的小毛姐姐?”
段長樂使勁點頭:“對,對!這就是小毛姐姐!”
“可好可好的小毛姐姐!”
……
毛三兒沒能想到,鼓起勇氣開口求助的這一天,她會獨自哭著出門,之後卻帶著一大幫子的人回來。
她黑黑的,布滿傷痕薄繭的小手,被段長樂媽媽柔軟到好像沒骨頭似的手緊緊地拉著。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陌生了,是她從來都沒體會過的陌生。
她忍不住偷偷仰頭看她圓潤的側臉,很快就被逮住了。
然後,幹燥沁冷的頰就被她另一隻同樣柔軟、同樣溫暖的手輕輕的揉了揉。
她問她:“小毛,你冷不冷?”
說著,季春花便要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毛三兒嚇得立馬回握住她的手,拽了拽,“不,不冷的,姨。”
“我一點都不冷,我穿得可厚了。”
季春花咧開嘴兒樂了,“是嘛?不冷就好。”
毛三兒出神一般木木然地點點頭,又垂下眼看了看兩個人攥在一起的手。
她真的不冷,不光不冷,還有點熱。
不是身上的熱,是心裡的熱。
很熱很熱,熱得她眼裡也跟著熱。
鄒老頭曾經跟毛三兒囑咐過,要是他走了,一定不要大操大辦,也不用擱屋裡放。
人死了就是死了,身子不過是副啥都沒有的軀殼。
就隨便擱山上找個風景好點的地方給他埋了就成。
但毛三兒心裡明白,他是想盡量把這件事的動靜降到越小越好。
他不想讓那麼多人拿這個當個嘮嗑的話題,然後蛐蛐她這個野娃子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他說他知道毛三兒指定是會好好過下去的。
他還知道,她往後一定會成個可了不起可了不起的大夫,一個比他一輩子都只會看些頭疼腦熱、厲害無數倍的大夫。
山上的地方,是毛三兒挑的。
人是段虎跟段江山父子齊上陣挖坑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