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輩子,就合該被找著,他也合該,叫花花兒帶回來。
因為他倆上輩子就是一起“沒的”。
跟著他發的那場高燒,一起燒“沒的”。
自打那以後,他們命裡就不知道是哪條線跟哪條線被搭錯了、系錯了。
這輩子,從他跟花花兒擱山上碰到的那天起,
從媽死活都非要帶著他去相親大會的那天起,原本搭錯了的那些線,就終於叫老天爺瞅見了。
他把那些線全都給剪了,完了又重新給搭好了、系對了。
季春花就是他段虎命裡的那塊寶貝疙瘩,也是他們段家的寶貝疙瘩。
指定是不知道用了他幾輩子、又是用了段家祖上幾輩子的積攢的功德換來的。
她就是他的大福寶,是他失而複得的大福寶。
天色已經灰濛濛的一片,只剩長路盡頭仍未燒完的晚霞,留有一片晦暗的橙,瞅著明明是有些蕭瑟的,又有些蒼涼的顏色,
可當它們映在段虎眼裡,卻像是被添了把灼熱的火,燒得鋥亮。
孫巧雲透過正前方那個小小的後視鏡,冷不丁的瞧見段虎快要飛上天的嘴角,頂著核桃似的眼也噗嗤一聲樂出來,問:“你又笑的跟個二傻子似的做啥?”
“神經兮兮的,剛還繃著張大臉裝啞巴呢。”
段虎聞此,笑得卻更痛快更肆意了,把著方向盤齜出一口大白牙,說:“為啥不笑?”
“咱命這麼好,碰上這麼好的大好事兒,為啥不笑?”
他深深望向後視鏡裡的孫巧雲,看著她通紅的眼道:“別哭了,媽。”
“咱往後都別再哭了。”
“往後,咱家就全是好日子了,所以咱都不要再哭了。”
孫巧雲一愣,淚意再次猛然湧上。
她啪嗒啪嗒掉著淚兒,眉眼卻溫暖又知足地彎起。
她哽咽道:“虎子,你瞅錯了,媽這不是在哭呢。”
“媽這就是在笑啊!”
“有的時候,人要是幸福得太厲害了、笑得太厲害了,就會忍不住掉眼淚兒的。”
“你跟花花兒應該也掉過這樣的眼淚兒,對吧?”
段虎沒再回答,只是痞了吧唧地一挑眉,像是在認同。
與此同時,偷偷在心中暗道:是啊,他也覺得自己不光想笑,還想哭呢。
他好像也憋了好些好些幸福到不知道該咋地好的眼淚兒呢。
可他知道,他的小胖丫兒,他的花花兒,指定也在等著他呢。
她在等著跟他一起掉幸福的眼淚兒,喜悅的眼淚兒。
所以他要再忍忍,忍到晚上回了家,夜裡抱著她一起鑽進被窩窩,再臉貼著臉,心貼著心,跟她一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