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全無察覺,直勾地盯著底下看。
正趕上有一家人放花,嘩嘩啪啪的地往天上竄,然後在高空炸開。
她看呆了,魂兒都要跟著那煙花飛起來。
冷不丁地回神,趕緊招手:“虎子虎子,你快來瞅,擱這瞅得好清吶,有人放花啦!”
“......”
身後老半天都沒動靜。
“...虎子?”季春花擰緊小眉頭,轉過身。
這一轉身,直接定住了。
嘴兒被驚得大張著,眼裡也猛地竄上熱流。
她嚇壞了似的,哆嗦著手去扶他:“你,你這是做啥呀?”
“我,我又不是媽,也不是長輩...你為啥要跪我呀!”
剛才吃完年夜飯,孫巧雲就怕自己堅持不到夜裡,讓他倆跪了磕頭,先把紅包給他們。
季春花一尋思這個,更覺得驚惶,“我,我又不給你紅包,你為啥要這樣呀,你、你快起來呀!”
段虎眼裡映著夜空中不斷爆開的呲花,漆黑的瞳灼灼燒著,嘶啞笑道:“老子才不管你要紅包,我要給你...給你個東西。”
他雙膝跪地上,彪悍的身軀挺拔而堅毅,摸向褂子口袋的時候,手卻又忍不住發抖。
喉嚨發燙發澀,整得他忍不住往下用力吞嚥,
“那,那個...聽說好些城裡人樂意整這套,叫,叫個啥的求婚,就剛才瞅那外國電影裡,就樂意整這個。”
“咱倆,咱倆結這婚稀裡糊塗的,其實我也...也沒給你啥太好的東西。”
他迎著小山頂上刮過來的寒風,嗅聞著經久不散的火藥味兒,終於把褂子裡的東西掏出來—
一個明晃晃的金戒指。
季春花再也受不住,熱淚剎那間順著臉龐淌下,
她哇一聲哭出來:“你,你煩死我算嘞!”
“明明一個土匪似的粗人,做啥非得瞎學這一套...”
“你,你真是要把我的心擰碎了攪爛了才高興!”
段虎猩紅著倆眼,趕緊伸胳膊摟她,“哭個鳥!”
“說的啥屁話,咋就叫擰你心了?老子這是...這是捂你心,給你心捂熱乎的呢。”
“可,可這也太熱乎了,我受不了,我真受不了啊虎子...”
季春花止不住地哽咽,俯低身子摟他腦瓜,顫顫悠悠地求他:“虎子,算我求你了,你快起來吧行嗎?”
“你有啥心裡話,還是想熱乎我啥的,咱站起來好好說,成不?”
“我覺得我好像...好像真的要幸福的死過去了,你這是要把我的心跟命都要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