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別的,就沖段家上頭......段虎他爺跟他奶,這娃也差不了。”
“嗐,牆倒眾人推麼,從古至今都這樣。”
趙芳擺擺手道:“當初段家沒垮的時候你是沒瞅見,虎子打小兒就是那麼個性子,但那會兒,拍馬屁的人可一點都不少。”
“後來等段家支稜不起來了,他們倒是啥狗屁話都能講出來嘞。”
“是這個理兒。”季春花淡然道:“我從前也是的。”
“我從前是個啥名聲您指定也聽過,但後來,我收拾衛生,又穿了新衣服,理了發,還去搞勞動。”
“好些人,就突然都開始說那些好聽的話了。”
“誰管他們放的屁是香是臭?”趙姥姥嗤之以鼻道:“無論是啥,都是狗屁。”
季春花被逗得直樂。
趙姥姥搓搓她的小胖手又接著往後說:“說咱的事兒,說咱個人的事兒。”
“反正就打剛才我跟你說的那會兒往後,守財就一直跟虎子來回來去的跑。”
“但後來有一年......我想想是啥時候,哦對!是守財才成人那年。”
“你家虎子也才二十出頭呢。”
“我得病了,這裡頭突然長了個大疙瘩......”
說著,趙姥姥一點都沒避諱,稍微掀開些棉衣跟背心,給季春花看看那道大疤。
不過怕她害怕,趙姥姥飛速撩起,又很快撂下。
季春花驀然瞪大眸,渾身一顫。
卻不是被嚇的,而是心疼的。
她木木然道:“咋......咋這麼大的疤,天爺啊,這得是多疼啊。”
她被捅過,她知道的。
無論是肉多還是肉少,都是肉。
被刀生生紮進去,都是擰攪撕裂般的疼。
趙姥姥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哦呦,傻閨女,那能有啥疼的?”
“我這做手術的時候都打了麻藥嘞,都沒感覺。”
“就是醒來以後有些疼,可要是跟生娃比起來,呵,簡直不值一提。”
趙姥姥接道:“我開始都沒想跟守財說,那動手術多貴?就是把我家這破房賣了都不夠的。”
“我就尋思......都這個歲數了,湊合一天是一天就得了,反正守財也成人了。”
“可這孩子你別看平時腦瓜抽風,對我的事兒,他細心著呢,沒多久就發現了。”
“......可是這個沒腚眼子的玩應,他也不問問我,啥都沒說,他、他就自己瞎尋摸,去找那些流氓頭子借高利貸了!”
“誒呀天老爺!”想起這事兒,趙芳還是氣得呼哧呼哧直喘。
季春花忙幫她順氣,勸道:“姥兒,守財當時也不大,比我現在還要小好幾歲,再說,人都是這樣的......關心則亂。”
“那可是您的命啊!他咋能有功夫動那麼多腦子啊!”
“...是,是這個理兒沒錯。”趙芳又哭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道:“可是我的命是保住了,虎子的命差點兒保不住呀!”
“那錢花完,守財根本還不上,那是利滾利啊閨女。”
“他也不敢說,就吭哧吭哧的幹活,還揹著我們出去加鐘加點的幹......”
“就是那樣,那幫喪盡天良的東西還是去找守財了,他們、他們要剁守財一條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