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也沒再瞅他一眼,便徑直離去。
直到她都走出去好遠,季陽還仿若喪家之犬一般停駐在原地,
他失神似地望著季春花離開的方向,腦子裡忽然就閃出一個畫面——
幼小的季春花跪在地上,頭上還頂著個搪瓷盆,季大強擱邊上坐著,冷眼瞧著許麗拿笤帚疙瘩抽她。
許麗喊:“叫!叫哥!”
季春花咬緊牙關,肉嘟嘟的頰肉都用力鼓起。
許麗抽得更使勁,“你天天跟個臭啞巴一樣,話都不愛說幾句,就叫你在家叫聲哥又咋了?啊?”
“要你的命了,是嗎?”
“趕緊叫,叫哥!”
季春花實在吃不住疼,腦瓜上的搪瓷盆“咚”地一聲滾落在地。
坐在馬紮上的季大強猛然站起,臉色黑沉,不發一言。
他直奔著季春花而去,一把薅住她的頭發,硬生生地往屋裡拽——
“哥!!!”季春花小小的臉上再無倔強,頓時全被驚惶恐懼覆蓋。
她用稚嫩的聲音,恍若喊冤一般連連哭嚷:“哥!”
“哥!”
“哥!!”
“......”
“......”
季春花終於走到地裡時,也不可避免地回憶起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糟心事兒。
她吸吸鼻子,一邊罵自己真是腦瓜有病,一邊忍不住繼續吸鼻子。
淚眼朦朧中,不遠處忽地傳來聲粗蠻又霸道的怒吼——
“季春花!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啊?”
“老子說沒說不許下炕不許下炕!”
季春花整顆心倏而被揪緊,揚起頭咧開嘴兒,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撒潑一樣放肆哭嚎:“你又兇我!你就知道兇我!”
段虎才要走近,就聽見這嗷兒的一嗓子,
心底咯噔一聲,腳下一晃,差點直接栽一跤。
他迅速穩住,咬緊牙關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到了跟前兒啥話都沒說,咵嚓一下就把季春花打橫抱起,“哭哭哭,就知道個哭。”
段虎兇戾的臉上像是捲起風暴,太陽xue狂躁跳動,邊往前走邊急吼吼地催:“說,挨誰欺負了?麻利兒的!”
“這回指定不是誤會了,絕對是誰欺負你了!”
“老子倒要聽聽,到底是哪個逼玩意兒不想活了,敢他孃的欺負我媳婦兒!艹!”
“老子非得把他家房子點了,祖墳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