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個人拿著個木桶,把所有的碟子碗兒全都收進桶裡,單手拎著就去灶房了。
結果等他拿著塊抹布返回來想擦桌子的時候,剛好聽見季春花可小聲地問孫巧雲,“媽......晚上,我能不能跟您一起睡呀?”
孫巧雲一驚,連道:“這哪兒成?”
“你倆昨兒才結婚,今兒咋能跟媽一起睡?”
“......可,可我想跟您再嘮嘮。”季春花開始揪衣角,帶著急切瞅著莫名誠懇,還顯得可憐兮兮的。
她跟蚊子叫似的癟起嘴兒,“我從來都沒有能說體己話兒的人。”
“以前,跟季琴好的時候,也是她說的多......她說起話不樂意叫人插嘴。”
“一來二去的,我也就是幹聽著,不老說話。”
“......誒呦,好閨女。”孫巧雲聽得直嘆氣,握住她肉乎乎的小手心疼道:“她那是拿你當泔水桶嘞,有垃圾就往你那兒倒!”
季春花用力點頭,眼裡亮晶晶的,“那媽,我今兒晚上能不能跟您窩炕頭嘮嗑兒呀,”
“我可稀罕跟您嘮嗑兒嘞!”
“......”孫巧雲徹底陷入兩難,這一頭兒是兒子,一頭兒是兒媳婦,她真不知道到底該咋回了。
門口的段虎再也聽不下去,大掌一用勁都快把抹布硬生生地攥幹了。
他緊繃下頜,頂著張黑如鍋底的兇悍臉龐重新回到灶房,
站那兒杵了老麼半天,都再沒心思刷碗收拾。
哪想正趕他氣也不順、胸口還窩著團火的時候,院門便被咣咣鑿響!
段虎一齜牙,當即蠻橫笑罵,“好啊,老子正愁沒處發洩呢,哪個王八犢子大晚上的咣咣砸門!”
“艹!真他孃的找死!”
段虎直接大手一揮,把抹布一把扔到灶上,隨後便氣勢洶洶地往門口走去。
孫巧雲也聽見了,扒正屋門口兒問:“虎子!都這點兒了誰啊?”
段虎磨著牙根,嗓音兇而沉,“您甭管,我去。”
說著,步子便邁得更大。
直至門口時,他張嘴就罵,“艹你大爺,誰?”
他把門栓拉開,無比粗暴地敞門探頭。
門口的季琴又驚又喜,在寒風中驀然瞪大雙眸,靈動又美豔。
段虎耷拉下眼皮一看,直接反手“嘭”地一聲重新關上門。
外面昏暗無光,孫巧雲那兒也瞧不清,只聽見段虎一開門一關門幾乎沒停頓,不忍納悶兒道:“誰啊,虎子?”
“咋啥都沒說就又把門關上嘞?”
段虎利落轉身,沒啥情緒,像是單純陳述,回:“不是誰。”
“村兒裡野狗。”
“......啥?”孫巧雲聽懵了,“野狗還能敲門?”
“啊,不懂規矩的野狗唄,大晚上的還討飯吃。”段虎單手揣兜,作勢要往裡走。
門外的季琴已經羞憤到渾身顫抖如篩糠,不可置信地跺響腳。
她張嘴就哭,嗚嗚地叫:“姐!!”
“是我呀,我是琴琴呀!”
季琴佯裝受傷,委屈又悲痛地喊:“姐,咱爸發燒嘞,燒得都起不來炕嘞!”
“你快家去看看他吧,姐!”
“就算我求你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