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半盤窩貼鱸魚和兩碗米飯就見底了。
陸沖鋒吃撐了,主動搶著收拾碗去洗,收拾幹淨後,才上樓抱著良馨午睡。
良馨一覺睡醒,陸沖鋒已經去上班了,窗簾半遮住陽光,外面時不時傳來鳥叫聲。
良馨翻到了陸沖鋒的枕頭上,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肥皂香和洗發水的香氣,閉上雙眼安靜躺了一會,享受難得片刻的寧靜。
等徹底躺舒服了,良馨下床拉開窗簾,剛推開落地窗,就看到吳團長家屬走到了大門外。
“嫂子,喝杯茶。”
良馨將茶杯放到吳團長家屬的面前。
吳團長家屬看著已經關閉起來的大門,又看了看客廳敞開的門。
“都關起來了,反而引人注目。”
良馨笑著道:“就正常聊聊天,別人不會注意,問就說廠裡招人,我找你來問問願不願意去上班,反正大姐也不在家,只有你我知道我們到底聊了什麼。”
吳團長家屬比除夕夜,也在這個客廳看春晚時,確實瘦了很多,眉間充滿了難以排解的鬱氣。
聽到良馨這麼說,她身體鬆了鬆,“我是看到季家大姐抱著嘟嘟出去玩了,才特意卡著時間來的。”
“廠子裡忙,我也難得休息。”
良馨道:“正好下午沒人在,可以跟你好好聊一聊。”
話都說到這裡了,吳團長自然而然哽咽道:“我早就想來問問你該怎麼辦,但又怕你......”
良馨遞了衛生紙給她,“怕我說的你不滿意?”
吳團長家屬搖了搖頭,“不是,是......就是,老吳,他每天自己在家寫詩,他說沒什麼,當我還像以前一樣不識字,但我之前每晚跟著家屬們去上學字補習班,也有小學文化水平了,該認得的字都認得,他就是在寫那種懷念人的情詩,我......我也是窩囊,只能裝作不知道。”
良馨在心裡鬆了口氣,終於說出來了,“他這樣多久了?只是自己寫寫情詩懷念人,沒有跟誰來往吧?”
“怎麼沒有。”
吳團長家屬眼睛立刻就哭紅了,手裡的衛生紙也濕透了,“之前他跟那女的來往了一百多封信了,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我這麼多年省吃儉用,衣服都是補的不能再補了,才去扯布做一件新的,師裡麵包坊開了這麼多年,我連個麵包的味道都沒嘗過,就算買來也全省給他們爺四個吃,我就想把家裡的日子過好,我這麼信任他,結果他卻揹著我聯絡上了當年駐地沒結成婚的那個姑娘,跟人談情說愛!”
良馨繼續給她遞紙。
吳團長家屬用衛生紙蒙上雙眼,哭出了聲,哭了幾聲後,稍微平緩點道:“良會長,我沒有戳破這件事,但我的心天天都泡在苦水裡,夜夜都在哭,你說我該怎麼辦?”
良馨握住了她的手,“嫂子,你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吳團長怔了一下,眼淚瞬間又湧了出來,“良會長,我就知道來找你,你能懂我,我不是怕他拋棄我,我也不是真的窩囊,我擔心我那,我那三個孩子的前程啊!”
“這事一捅破,他爸檔案上就有汙點了,他爸生活作風有問題,孩子未來都得受影響,你說我,什麼本事都沒有,小的才剛會走路,孩子跟了我就是受罪,我不是當年的大丫,不是當年的廖醫生,我.......”
吳團長家屬哭得說不下去了。
良馨道:“是不能離婚。”
吳團長家屬聽到這話,掛著一臉淚水,震驚抬頭。
“怎麼這個表情。”良馨笑了笑,“難道你以為我會勸你離婚?”
吳團長家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會怎麼說,但根據以前的經驗,我以為......我以為你會勸我離婚。”
“以前廖醫生和大丫姐的情況跟你完全不一樣。”
良馨先前遞紙是為了中斷吳團長家屬的情緒,讓對方時不時有一種被安撫的感覺。
談到這裡了,良馨將紙都放到她面前,“廖醫生不離就真是跟生活在地獄一樣,大丫姐那個當初是想把她往死裡害,她們倆遇上的人可以說就是一個敗類,再說,廖醫生沒孩子,小丫,他爸恨不得她不存在,吳團長對三個孩子,我平時看還是很在意的。”
吳團長家屬繼續點頭,“就是他當爸當的沒話說,這麼些年,我才那麼信任他。”
“雖然這事是吳團長犯錯,但離了婚你們也一樣會受連累,被周圍人指指點點,孩子在學校可能也會被嘲笑,不是每個人都懂道理,有些人才不管你可不可憐,就喜歡欺負弱小。”
良馨先挑著對方心坎裡的話說:“再說你要是離了婚,你和孩子的團職住房,團職工資,師裡的學校和免費醫療,就都沒了,離開部隊,孩子長大後,像是升學,參軍,招工,作為軍人子弟會有的內部照顧和優先資格,也都沒了。”
吳團長家屬看良馨就和看親人一樣,握住良馨的手,“良會長,你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不挑破,就只有我一個人受罪,要是挑破了,就是我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受罪啊,等他們長大了,工作,嫁人結婚,那是要被歧視一輩子的,不離,憑他爸的身份,孩子起碼不會受罪,未來也不會有這些遭罪的煩惱,但我......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