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馨看著紅綠黃藍的毛線、棉布、甚至還有的確良的小衣服,慢慢道:“謝謝大嫂二嫂,布票是不是又用光了?”
“我們現在走南闖北,不靠家裡一年2尺布票了!”
二嫂從相親就見過了胡鳳蓮,陸沖鋒也去過家裡了,沒有任何看不起她們的意思,這次來已經沒了之前的緊張,反而有點興奮,“我們良家班現在生意可好了,小妹,嬸子,妹夫,你們猜一猜我們誰賺錢最多?”
陸沖鋒看向良馨,良馨愣了愣,“喇叭班子不是主要靠大哥二哥他們?錢也該是平分的吧,懸殊很大嗎?”
胡鳳蓮不懂,但胡鳳蓮很感興趣。
“他們是平分,但他們的錢,遠不如大嫂掙的錢多!”
不等良馨繼續問,二嫂就興奮地解謎了,“大嫂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她現在跟著喇叭班子到處跑,每場都有人點哭,只要喇叭班子開張,大開門那天晚上,大嫂最多掙過十六塊錢!”
良馨、陸沖鋒和胡鳳蓮全都驚訝看向靦腆的大嫂。
大嫂眼眶紅通通,“就那一回,那家子孫多,又都是廠職工,每月都拿工資,一般情況下也就掙個四塊六塊。”
“四塊六塊也不少啊!”
胡鳳蓮驚訝道:“一天四塊,一個月就一百二十塊,一天六塊,一個月就一百八十塊了,都快趕上老陸的工資了!”
“沒有每天。”
被驚訝而認可的大嫂,開始的緊張也緩緩褪去,“好的時候能天天點,平常兩三天能趕上一次,不好的時候一個多星期都沒人點。”
“點哭,是什麼意思?”
良馨想了想,“替哭?”
馬小燕興奮戳了戳大嫂,“大嫂,你給表演一個,孟姜女。”
良馨:“.......倒也不必。”
“就是。”大嫂拍了拍亢奮的弟妹,“馨子懷孕是喜事,怎麼能在這裡表演哭。”
說完,大嫂解釋給好奇的三人聽,“喪事大開門,就是授禮送葬的正日子,當天晚上喇叭班會正式表演,在晚上一般兒媳婦、孫媳婦、女兒、外孫女、姐妹和姐妹家的侄女外甥女,現在兄弟表兄弟外甥也都開始點了,點哭就是點我幫忙替哭,比如孫媳婦點哭,放一首孟姜女,白事哭調曲子伴奏,我就以孫媳婦的身份哭唱一場。”
良馨大概明白了,但陸沖鋒和胡鳳蓮還不太明白。
胡鳳蓮道:“改革開放,真是百花齊放,真沒想到喪葬嫁娶習俗一恢複,還能有這樣的賺錢方式,良馨大嫂,你可真是了不起!”
“天賦。”
良馨也沒想到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大嫂,能借著這個天賦發家致富,“哭一場多少錢?”
大嫂道:“兩塊錢哭唱一場,一場二十分鐘。”
良馨看著偏瘦的大嫂,“多吃點肉,補氣血。”
胡鳳蓮站起身,“我去讓小石再多做兩道葷菜,給你們補一補!”
“你三哥七月底回來了一趟。”
二嫂接著跟良馨說家裡的變化,“他也升職了!”
陸沖鋒知道良馨三哥也在部隊,聽到訊息看了過去,“現在是什麼職別?”
“聽說當連長了!”
二嫂道:“良惟也是個犟種,你都不知道,他在部隊得罪領導了,被打壓了好幾年,否則都該升到營長了,我們都寫信告訴你嫁給了妹夫,他也知道妹夫情況,這個犟種,愣是在部隊裡不聲不響挨欺負好幾年,就是不跟你們張一句嘴!”
良馨詫異,“挨欺負?”
“是啊,聽說是說領導壞話,被領導撞上了。”
二嫂恨鐵不成鋼道:“你說他就算不跟你們張一句口,就在連裡說一聲,你嫁給了妹夫,妹夫是軍區副司令的兒子,誰還敢欺負他?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