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馨本就站在門口,看到了有老有年輕的婦女,上至成年下至抱在襁褓裡的孩子們。
突然,一名頭上包著條紋毛巾,身上穿著爛棉襖的婦女指著麵包坊道:“我聞到香氣了,這就是麵包坊!”
良馨一瞬間在這群婦女孩子們身上看到了狼看到肉的綠色光芒,接著,婦女們也像是狼撲肉似的,跑起來搶著擠開人群,硬生生擠到麵包坊門口。
“請問哪位是良廠長?”
又是穿著灰布爛棉襖的婦女先說話,良馨看著她,“我就是。”
婦女立馬握住了良馨的手,“良廠長,恩人,我是張國慶的家屬,我聽說了,11師另外給的補助金,是麵包坊的收成,多虧了你們多給的補助金,我才能去南疆烈士陵園看一眼國慶的墓碑........”
話說到這裡,婦女眼淚流了出來,無法再說完後面的話。
良馨微怔,眼前浮現江口基地宣傳欄27張黑白照片中,一名濃眉方臉的基層幹部。
圍在麵包坊前面的幹部家屬們全都和良馨一樣怔住。
在場一部分幹部已經認出了眼熟的面孔。
這群婦女和孩子,竟然全是11師烈屬。
有在抗美援朝中犧牲的烈士家屬。
有在□□中犧牲的烈士家屬。
有在守衛邊防暴風雪中犧牲的烈士家屬。
較為年輕的婦女,全是在去年年初越戰中犧牲的27名烈士家屬。
楊師長走上前,對著一名臉上布滿細細皺紋的婦女道:“是蘭花嫂子吧?”
老婦女點了點頭,未語淚先流,“小楊,好些年沒見了。”
楊師長面色沉重感慨道:“高連長已經犧牲二十七年了,我們二十七年沒見了,這是?”
老婦女拉過一旁的小孫子和一名年輕的姑娘道:“這是二狗的娃,二狗去年上戰場,也沒能回來,這是二狗媳婦。”
楊師長、一眾幹部家屬和聽到訊息趕過來的陸沖鋒,面色同時一沉,臉上閃過同樣的痛意。
“蘭花嫂子!”
史蘭芝從遠處奔了過來,握住李蘭花的手,眼淚瞬間從兩人眼眶中滑下來,“老嫂子,我們可好些年沒見了,上次見面還是黑頭發,如今怎麼頭發白了一多半了,你可還年輕著呢!”
良馨聽著烈屬們和家屬們相互流淚,看著一張張飽經日頭暴曬的臉,出聲打斷久久無法停歇,越來越大聲的哭聲:
“我聽這位嫂子說話,似乎是來自湖南?這位好像是西北口音?從那邊到江口,坐火車都得幾天幾夜,請問是發生什麼事了?”
“對啊!”
李茅擦掉眼淚,“老嫂子,你看著年齡可不小了,突然拖家帶口到師裡是做什麼?”
穿著爛布棉襖的婦女道:“聽說師裡有一位良廠長,很有本事,不但願意把本事全部教給徒弟,給徒弟開三十塊一個月的工資,教徒弟認字學文化,還給徒弟分房子,所以我們一收到訊息就趕緊過來了。”
陸沖鋒臉色最先冷下來,“聽誰說的?”
原本聽完話面露驚訝的師部領導,一看陸沖鋒的反應,就知道這事有問題,臉色跟著沉下來。
“我是收到電報了。”
李蘭花握緊小孫子的手,“我大兒子說是11師發來的電報,咋了,這事有問題?”
一名懂得察言觀色的烈屬,一看到領導們的臉色,就明白事情不對,但觀察良馨的臉色很平靜,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良廠長,究竟有沒有這回事?俺......俺可是聽說有這好事,才壯著膽子硬跟老大家分了家,坐了七天六夜的火車,才趕過來的,如果,如果沒這回事的話,俺們娘三個,可就.......”
“我們大隊一天上工只有兩角六分錢,我們家建國的烈屬補貼,全都被公公拿去補貼他大孫子了,我們秀英翠英半個月都吃不上一個雞蛋.......”
一名婦女癱軟在地,面露恐懼,“我也是跟他們翻了臉......這要是再回去.......”
“翻臉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