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幹淨後,將帶皮羊肋排和豬皮一起放進大鍋裡,從水缸裡舀了幾瓢水淹沒羊肉。
大火燒開後,大鍋裡還是冒出一層厚厚的血沫。
良馨再次將羊肋條撈出來洗淨血穢。
“陸科長家屬,你這是在燒什麼?太香了!”
良馨聽到聲音,放下手裡的豬蹄髈,走到廚房門口,看著營房科的戰士們笑道:“我在做凍羊羔和餚肉,等做好了,請你們嘗嘗味道怎麼樣。”
“凍羊羔?聽都沒聽說過。”
“餚肉,水晶餚肉?那可是水平高超的大廚才能做出來的菜,你手可真巧!”
良馨只笑了笑,沒說話,拿起暖水壺,給院子裡木桌上的茶添上熱水。
一直在廚房裡面不覺得,從外面再走進廚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肉香,瞬間就能勾得人饑腸轆轆。
開啟鍋蓋,帶皮的羊肋條和豬皮,沉浸在加了醬油、黃酒、冰糖、蔥、姜、蘿蔔、八角桂皮等大料的湯裡,已經被燉地變成了酒紅色。
良馨深吸一口香氣,蓋上鍋蓋,重新走回搪瓷盆,添水洗淨打理幹淨的豬蹄髈,拿刀剔去蹄髈的骨頭。
剔完骨頭,拿著牙簽往蹄髈上用力戳出小孔。
竹牙簽戳幾下就斷了。
良馨去找營房科的戰士們借了鐵絲,洗幹淨後,輕松往蹄髈上戳出滿意的小孔。
再拿出準備好的葡萄糖和粗鹽拌勻,撒在蹄髈肉上,來回揉搓。
揉搓得手臂發酸,停下來,掀起新買的小缸竹蓋,將搓勻的豬蹄膀放進去醃上三天。
“良馨,你家在做什麼?”
左邊院牆突然出現李茅的頭,往院子裡使勁吸著鼻子。
良馨探頭,“在做蒸羊羔和餚肉,做好了送一些給你們家吃。”
李茅擺手,“我不是要吃你家的東西,就是太香了,把我們家三個孩子饞得嘰嘰直叫,非要讓我去服務社割肉,我才來看看你在燒什麼。”
良馨走出廚房,看到牆上出現的兩顆小頭,“今天吃不著,過兩天才能吃上。”
“你手就是巧,你做的菜,我聽都沒聽........”
“媽,去不去買肉?”
李茅一巴掌將大強的腦袋上,“吃吃吃,真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爸一個月工資都不夠你們吃的!”
營房科戰士抬頭笑道:“嫂子,雷副營長工資得有七八十,不至於不夠孩子吃的吧?”
良馨拿起搪瓷茶缸,吹了吹茶葉,喝了一口。
“他老家還有兩個弟弟沒結婚,每個月得寄十五回去給家裡。”李茅雙手扒著牆,“我沒了爹,娘眼睛也半瞎了,老雷拿了工資,也會寄十五給我孃家弟弟,所以他一個的人工資得撐著三家人,我們只能勉強填飽肚子罷了。”
營房科戰士聽完,笑容沒了,嘆了口氣,“怪不得,我也一樣,我今年當兵已經滿十五年了,但暫時還是不敢讓媳婦帶著孩子住過來。”
“聽說我們李副科長談的物件又吹了。”很快將磚籬笆蓋好的戰士們停下來,加入話題:“好像是讓李副科長轉業,李副科長不同意,讓他物件隨軍,但他物件一聽隨軍只能天天糊火柴盒,寧願分手也不肯再結婚。”
“火柴盒也不是天天都有的糊。”李茅道:“我們最近的活是納鞋幫,比火柴盒還要費手,算下來賺得也不比火柴盒多。”
“可不是,所以就算我符合隨軍條件,就我這工資,再分給家裡一半,哪裡夠幾張嘴吃的,不如兩地分居,我多寄點錢回去。”營房科戰士看了一眼牆頭上的大強,眼裡閃過黯然,“可惜我都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和倆閨女長成什麼模樣了。”
良馨垂下眼睫,蓋上搪瓷缸蓋子。
部隊幹部家屬隨軍的規定,是副營職、當兵滿十五週年、年齡滿三十五週歲,三個條件夠得上一個,就能讓家屬隨軍。
人人都想嫁幹部,但職務高的幹部畢竟還是屬於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