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璋整個人都從石凳上蹦起來,滿臉寫著喜色。
謝漼看著謝璋,唇邊浮現淡淡的笑。
真是與他娘,一模一樣。
夜裡,老郎中的話在尋真耳畔反複回蕩著。
怎麼也睡不著了。
那第一張藥方,是救急保命之藥,非危在旦夕,萬不可輕易服用。
老郎中千叮萬囑,叫她切莫亂用第一張藥方,不然定會損傷身子,落下病根。
尋真摸著黑,迅速穿好衣服,出了房門,只有東廂房還亮著。
這麼晚了,謝漼還沒睡?
尋真本想在院子裡坐坐,透口氣,見那房亮著,腳不受控制地朝那處走去。
尋真的手在門前懸了許久,終是輕輕叩響。
這夜沒風,寒氣卻跟長了眼睛似的,專往骨頭縫裡鑽。尋真打了個寒顫,聽見屋內腳步聲由遠及近,心驀地緊了緊。
門開了,謝漼立在眼前。
尋真呵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薄霧。
她問:“我能進去嗎?”
謝漼微微頷首,側身讓她入內。
尋真走進東廂房。
這裡雖是她的地盤,但謝漼在這兒,總感覺四周的物件都染上了他的氣息,令她莫名侷促。
案上攤開著一本書,旁邊的燭默默吐著焰,那火苗偶爾被穿堂風撩得一抖,燭淚堆得老高。
尋真坐下後,一時語塞。
謝漼亦不言語,靜靜等著。
尋真垂眼,望著燭臺上凝固的蠟痕,輕聲道:“今日我去抓藥,問了郎中,他說你這藥……”尋真頓了下,抬眼與謝漼對視,“你這藥是虎狼之藥,若非性命垂危,萬不可用。”
“你的心疾,這般嚴重麼?”
謝漼凝視著她,燭火在他眸中碎成點點金芒,宛如揉碎了星河。
他道:“預先備下,不過是以防不測罷了。”
室內燃著炭,為防炭氣,窗留了道小縫。絲絲寒氣滲入,尋真注意到,謝漼的鼻尖發紅了。
尋真打量著謝漼。
現在的他,身上縈繞著若有似無的病弱之氣,在燭光的映照下,那對眸子似籠著層水霧,朦朧中透著柔光,教人看不真切。
尋真想看得更清晰些,於是起身,走到謝漼面前。
尋真站著,謝漼坐著。
兩人只隔半步的距離。
謝漼仰起頭來看她。
這雙桃花眼泛著盈盈水光,濕濕的。
尋真俯視著謝漼,幾乎覺得面前這人不像她認識的謝漼了。
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怎麼變得這麼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