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漼:“那便好。”
自那以後,謝漼來得愈發頻繁,幾乎尋真每個休沐日都現身。
這讓尋真連外出活動都成了奢望。後來,她試探著對謝漼說,反正他是來看謝璋的,自己就直接出門了——盡管謝漼當時臉色不太好看。
尋真終於答應了潘競的爬山邀約。
潘競:“競舟身子調養好了?”
尋真:“是啊!可算能出門透透氣了!”
當天,尋真往布袋裡裝食物和水壺,準備出門時,衣擺突然被人從身後拉住。
回頭一看,是謝璋。
平日裡,謝璋總是一副靦腆、規規矩矩的模樣,倒真像她們對外宣稱的“親戚家的小孩”。可今天不知怎麼,竟大膽地主動拉住了她的衣服。
在這兒住得久了,謝璋也漸漸發現了端倪。
尋真每日早出晚歸,作息五日一休,再加上她的裝束,還有飯桌上偶爾會提及的衙門案件、同僚趣事,以及蘇小蝶喚她“大人”,這些線索串聯起來,讓他隱隱猜到——娘如今恐怕是扮作男子,在衙門上值。
怪不得爹說她是孃的轉世,還叮囑他千萬不能說出去。若旁人來了,便要躲進屋裡,不讓人看見。
謝璋讀了這些年書,自知其中利害。就算沒有父親提醒,他也絕不會把孃的秘密說出去半個字。
尋真問:“怎麼了?”
謝璋嘴唇動了動,終於喚出來了:“娘要去哪裡?”說完,臉轟的熱了起來。
尋真聽著謝璋叫她“娘”,有種得了個便宜兒子的莫名別扭感,渾身不自在:“那個……小恆,要不……你像叫淩淩那樣,喊我姨母?”
“嗯……私下叫姨母,對外就稱舅舅?”
第一次叫“娘”,謝璋本還有些不好意思,聽尋真這麼說,眼睛瞪大了,道:“這怎可以?”
尋真:“反正叫我什麼都可以,叫我名字也行,就是別叫……”
話未說完,尋真就見著,謝璋眼眶迅速泛起淚花,濕漉漉的大眼睛裡滿是委屈。
“哎,你別……”
謝璋心裡難受極了,本想轉身跑開,卻記起父親的話,娘得了失憶症,不願認他也是情理之中。若此刻任性哭鬧,只怕惹她厭煩。
於是,謝璋把眼淚憋了回去。
尋真回答謝璋方才的問題:“我是去與友人爬山。”
謝璋:“可是……爹一會要來。”
尋真:“我知道,他是來看你的。你在家等著,幫他開下門。”
謝璋仍攥著她衣角沒有鬆手,嘴唇蠕動著,話在舌尖打轉,最終又咽了回去,一副滿心糾結卻不敢開口的模樣。
尋真指了指天色,道:“小恆,我與人家約好了,再遲可就失信了。”
謝璋這才鬆了手,站在原地,水潤潤的大眼睛瞅著她。
倒是有點可愛。
尋真心想,到底是孩子,正是貪玩的年紀。她出去玩,把他獨自撇在家裡,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但謝璋身份特殊,對她來說是一顆隨時會爆的雷,收留他已很冒險了。又怎能帶他出去?
這樣想著,尋真彎下腰,對面前的小男孩說:“小恆,等我回來,給你帶街上的吃食,好不好?”
臉湊得這麼近,還這般柔言軟語。
如此溫柔的相待,對謝璋來說,是生平頭一遭。
尋真撥出的氣息掃過謝璋的耳畔,剎那間謝璋胸腔鼓動,連帶著呼吸都亂了節奏。
謝璋頭點得像搗蒜,白皙的耳尖漫上緋色,脖頸也泛起薄紅。
害羞、可愛又講禮貌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