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謐,唯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謝漼先開口了:“這些年,過得如何?”
夜深人靜時,尋真也無數次在腦海中設想過與謝漼重逢的場景。
想象了許多場景,或是劍拔弩張,又或是淚眼相對。
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寧靜的雨天。
這般平和,這般雲淡風輕。
看來“吐血三升”一定是謠言了。
尋真:“我挺好的……你呢?”
謝漼注視她片刻,垂眸,拿起幾上的茶杯,淺啜一口,道:“我亦是。”
窗外的雨逐漸停了,雲層散去,天空被雨水洗過之後,湛藍無垠。
往遠處望去,村落許多人家,都升起炊煙,或濃或淡。
冷場了。
尋真在腦中梳理了一遍思緒,暗暗吸一口氣,開口道:“刺史大人。”謝漼抬眸,凝視著她。
尋真見他眸色平靜,沒什麼情緒。
謝漼這態度讓她心裡沒底,但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得說。
尋真再度開口:“刺史大人,您也看到了,我如今已是崑山縣的縣丞了,您能不能,看在、看在……”
“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刺史大人可否當做不知?”
謝漼沉默不語。
尋真心裡更虛了,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急切:“我走到現在,從未被人識破,自是有萬全的準備,只要您不說,便無人知曉。”
“哪怕真有萬一,我也會一力承擔所有責任。”
“從前的身份,我絕口不提,決不會連累您。”
謝漼看著她,緩緩道:“自然。”
“憑我們以前的交情,這般小事,不足掛齒。”
聽謝漼這麼說,尋真懸著的心落了地。
她起身,作揖行禮:“多謝刺史大人。”
謝漼走時,蘇小蝶從後院走來,看著謝漼離去的背影,好奇地問一旁的甄淩:“方才是誰來了?”
尋真再三安慰,說謝漼已答應她,會當做不知情,但甄淩仍心有餘悸,緩不過來:“……是哥哥的同僚。”
謝漼次日便返回了蘇州城,一進刺史府,便喚人取來炭盆。
走入正房一側的小房間。屋內只有一方靈位臺,中央立著牌位,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是謝漼親手所刻。牌位前,放著兩個燭臺,供品有糕點、水果和鮮花,旁邊還擺著一些簪子、步搖之類的女子飾品。
下人將炭盆端來,放在地上,便退出去了。
謝漼的目光在牌位上滯了一瞬,隨後,他大步上前,將牌位擲在地上。
謝璋聽聞謝漼回來,跑著來找他,沒在外面瞧見人,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謝璋循聲找去。
恰好看見,謝漼撿起地上的牌位,一旁放著炭盆,謝漼那手勢,明顯要將牌位丟到火盆裡去。
謝璋急了,連“爹”都沒顧得上喊,小炮彈一樣沖了過去,用力將謝漼推開了,大聲喊道:“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