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與店小二四目相對。
店小二瞧著她,滿臉驚愕,嘴巴張了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尋真連忙撿起布枕,拍了拍幾乎不存在的灰塵,然後丟到床上,訕訕笑了笑。
因為過於尷尬,尋真根本想不出什麼說辭來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她直接跑了。
卯時,引兒跟尋真離開客棧,先後上了馬車。
引兒疑惑地問:“……那店小二。”
尋真:“店小二怎了?”
引兒:“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們……”
尋真耳根有點紅,從包袱中拿出糕點,分給引兒,道:“別管他……那家店的東西太難吃,先吃點墊墊肚子,等到了鎮上,再吃好的。”
尋真昨晚沒睡好,車馬顛簸間,睏意陣陣襲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店小二正在大堂擦拭桌椅,掌櫃的算完最後一筆賬,合上賬本,忽然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幾分八卦,道:“嘿……方才剛走的那位公子,你可記得?……我在這多年,可從未見過生得那般俊的。那氣質,那派頭,嘖嘖……一看便非凡俗。聽他口音,似是往東都去的,莫不是哪家公侯府裡的少爺?”
店小二本就憋了一肚的話,方才客人還未走,便不好嚼這舌根,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隨手扔下手中抹布。
他朝櫃臺走去,道:“掌櫃的,我方才瞧見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兒……”
掌櫃問:“可是跟那公子有關?”
店小二連連點頭,湊到掌櫃耳邊,聲音極小地說:“我剛才上去收拾屋子,你猜我瞧見了什麼?……剛走的那兩位娘子中的一個,竟然拿起那公子睡過的枕頭,放在鼻子跟前聞呢!”說完,不住地咂嘴,“看這兩個娘子的做派,應是從京都來的……都說京都文風昌盛,女子多文雅、端莊守禮,今兒個竟碰上這般奔放的女子,當真是開了眼!”
掌櫃:“那兩位娘子看著皆是守禮之人,怎會做出你說的這等荒唐事?你可莫要胡編亂造,壞了娘子的清譽。”
店小二臉漲紅,跺腳說道:“我怎會編排這等事?我當時就在那房裡,親眼所見,看得真真兒的!”
無論店小二如何信誓旦旦,掌櫃的始終不相信他的話。
雖這店偏,但來來往往的客人也見過不少,若是男子有此等怪癖,做出這種事,店小二倒能理解,可親眼見到女子這般行為,他當時驚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看錯。
心中只嘆,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什麼樣的女子都有。
謝漼一行人一路從濠州歸京,日夜兼程,只用了七日便到了京都。
正午時分。
謝漼自馬上躍下,抬手解下馬鞍旁的馬褡子,從中取出一個朱漆方匣。
匣子裡裝著一些精緻的小玩意兒,是他在歸途中,經過集市時,在一個不起眼的攤位上發現的。
攤上賣的是陶製的手工藝品,給小兒玩耍之物,謝漼便給謝璋挑了幾樣,又想起尋真,她說不定也會對這些小玩意兒感興趣,便買了許多。
謝漼手持方匣,往府中走去,一路向西。
府中的家僕們見他歸來,一個個神色各異。
因謝漼一連趕路了七天,身體疲憊,心中又掛念著人,腳步匆匆,便未留意到家僕們異樣的神情。
行至半途,謝漼似是突然想起什麼,腳步頓住,朝西邊望去。
倒是忘了。
自寅時便策馬啟程,一路上風沙漫天,烈日高懸,酷熱難耐,早已汗濕重衣。
貼近了聞,定是能聞到些許異味。
這般模樣,如何能見真兒?
還是先沐浴更衣,再過去。
想至此,謝漼轉身,朝著靜遠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