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謝漼不願見她,那就應了放妾書上寫的那句——“往昔恩義,皆付雲煙”。
沒想到謝漼同意了,說是晚上用過膳後來。
尋真又緊張了,心裡不停地盤算著等會要跟謝漼說的話。
謝漼本也是要去見最後一面的。
用完晚膳,他朝著清挽院走去。
這條路他走過無數回,如今卻是最後一次了。
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
其實,這樣也好。
這三日,他已想清楚。
那日狠心與她斷了,彼時竟生出了可憎的念頭,想要將她強行綁在身邊。
在她面前,數次未能自控。
過往歷歷在目,細細想來,她對自己的影響實在太深。
現在放手,好聚好散。
等時間長了,便自然而然淡忘了。
這世間,沒什麼是不能放下的。
無取著則無怖畏。
這樣,很好。
謝漼這樣想著,緩緩往清挽院走去。
尋真坐在床邊,謝漼看了她一眼,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
謝漼俯視著她,淡淡開口:“尋我何事?”
謝漼立在她面前,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
反正是最後一面了,尋真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要不坐下聊吧?”
尋真還以為謝漼不會同意。
謝漼真的在她旁邊坐下了。
兩人隔了一臂的距離。
尋真餘光看著謝漼外袍上繡的竹子:“我想了想,還是得對你說一聲謝謝,其實你對我挺好的,只是我……”
尋真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剛才打好腹稿的話全都忘光了。
“呃……你給我太多了,我不知道該怎麼……”
謝漼的手放在膝上,坐得很正,側頭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都與你說明白了,這些本就是你應得,勿需愧疚,也別覺得自己擔不起。”
“本就都是給你的,若你去後,我將那些收回,成什麼人了?”
尋真嗯了一聲。
她心想,她與謝漼之間這麼平等的談話狀態,竟在她走的前一天實現了。
尋真突然明白了,謝漼的腦迴路跟她完全不一樣。
在她還是他的妾室時,他便覺得她是他的人,屬於他。
所以謝漼經常說什麼“管教之責”。
他打心底裡認為,他有責任管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