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你去……”謝漼看著那紙,目光凝了片刻,最終還是道,“罷了,退下吧。”
承安應了聲是,退下時,餘光瞄見,謝漼將那紙折了起來,放到架子上。
太學講堂。
謝漼結束一課,正要離開,一學生叫住他,拱手行禮,道:“博士,學生有惑。”
謝漼頷首,示意他問。
那學生問道:“鄭莊公明知其弟共叔段與母親武姜謀逆,卻長期隱忍,未及時制止。”
“是不忍對母親與胞弟下手,還是另有考量呢?”
謝漼聞言,一時神思飄遠,須臾,他望向學生,道:“親情之念,自然不可忽視。”
“然鄭國局勢難測,共叔段勢力漸大,鄭莊公若因親情姑息,必危及社稷。”
學生道:“那其中定有政治權衡了?”
謝漼點頭,道:“鄭莊公身為君主,應謀大局。他隱忍不發,或為等待時機,欲擒故縱。待共叔段惡行敗露再除之。”
“可穩君位、得民心。”
“使天下人皆知其乃被迫而為,而非不顧親情之人。
學生聽後,不禁長嘆。
謝漼:“因何而嘆?”
學生:“縱有朝堂權衡在前……然鄭莊公處家國與親情之兩難,心中應當甚是煎熬的吧……”
謝漼注視了他一會兒,半晌後,道:“世間諸事。”
“唯有直面,方能解脫。”
學生陷入了思索中,再度抬起頭時,那挺拔的身影已走遠了。
尋真用完晚膳,謝漼來了。
尋真先觀察他的神色,看看他心情如何。尋真上下掃了一通,一無所獲。
謝漼裝相的功夫實在太好。
尋真想起那天,他整個人都怪怪的,喝下擱了好幾個時辰的涼茶,都一點沒察覺。
還是小心為上,別觸他眉頭。
謝漼甫一落座,便捕捉到尋真小心翼翼的目光。
驀地,腦海中便浮現了謝璋。
那晚,恆哥兒倚在案邊,小手抓著桌腿,仰著腦袋瞅他。
分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小子,竟還懷疑起來……
想到這,謝漼眉眼間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尋真見他神色緩和,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上前,給他斟上一盞茶。
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謝漼:“真兒可想出答案了?”
尋真老老實實搖頭,見謝漼眼中的暖意冷卻,連忙找補說:“爺,我真的很努力想了……”
“實在不知您說的是什麼,可否……給我點提示?”
謝漼淡淡道:“若你有心,何須提點。”
尋真納悶:這是打什麼啞謎呢?
謝漼繼續道:“若無心,縱千般提點,亦是徒勞。”
尋真皺起了眉:謝漼這是在內涵她什麼?
而且這話聽著,怎麼有點莫名的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