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開始走神。
隴州,她不想去。
尋真看了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又看了眼謝漼。
如果拒絕,他會生氣嗎,會像發現她作弊一樣生氣嗎?
要不要,試試?
謝漼起身,正欲離去,尋真叫住他。
“爺。”
謝漼並沒再糾正她的稱呼:“還有何事?”
“您上次對我說的,可還算數?”
謝漼凝視她:“真兒此話何意?”
他這眼神。
怎麼給尋真一種他已經猜到她會說什麼的感覺。
尋真深吸一口氣。
樓尋真,你可以的。
總不能以後天天活在謝漼的壓制下吧。
尋真正要開口,謝漼先一步說道:“真兒考慮清楚再說。”
尋真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爺,您上次說,讓我自己選,要不要跟您一同去隴州。”
“如今我的想法已經改變,便想問一問爺。”
“您當初所言,是否依然有效?
“我是否還有自主選擇的權利?”
“權利”一詞,古時已出現。
《漢書》中言,“與中書令石顯相善,亦得顯權力,門車常接轂。”
彼時所指,乃是政治上的強制力量。
謝漼看著尋真。
自她失憶後,嘴中時不時便會蹦出一些新奇古怪的字詞。
譬如上回的“世界”,又如現在的“權利”……謝漼並非難以理解,結合前後語境,便知其所指。
只是這些詞彙,反倒像歷經歲月更疊、時代變遷,演化而用。
她用起這些詞,毫無滯礙。平日裡,她的一言一行,皆與尋常人迥異。她思考問題的方式、秉持的觀念,全然自成一套。
腦海中似是裝著一套截然不同的思維邏輯與處世觀念。
的確是失憶,卻又不像是完全失憶。
謝漼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慮,道:“真兒須知,話已出口,便如覆水難收。”
“真兒還是考慮清楚,當真不願與我去隴州?”
在謝漼的盯視下,尋真心髒怦怦。
她語氣不自覺地放軟,說道:“方才聽爺講,此番路途遙遠,需乘坐半月馬車方能抵達。”
“實不相瞞……爺,自從生下恆哥兒,我這腰便落下了病根,時常痠痛難耐。”
這倒是真的,因此尋真說的時候,眼中便自然而然流露出真切的煩惱。
害她練腰部肌肉的難度都增加了。
“不能久坐,久站,但凡超過半個時辰,便痠痛得難以忍受。我實在有點怕。到時候路上撐不住。還有……”
謝漼依舊那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