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不知可否…”
範豈回顧, 自己親身經歷的種種,猶如走馬燈般在腦海浮現。
因而那番作答, 他幾乎將自己完全剖開了。將自己深藏於心的那份羞恥與狹隘全然袒露人前。
範豈在那一番自我審視與傾訴中獲得了心靈的重生。
聖人的教誨,範豈自幼便熟讀成誦,自認為早已融會貫通,無論何種考校,皆能信手拈來,對答如流。
可那日,在小樓姑娘清澈的目光下,範豈如夢初醒, 方覺自己竟是如此淺薄無知。明明對聖人之言倒背如流, 卻在現實中陷入嫉妒的泥沼無法自拔,實乃愚昧之極,與自己向來所追求的聖賢之道背道而馳。
剎那間, 那一句聖人之言, 彷彿被賦予了全新的生命與內涵,不再是空洞的文字。
也正是在那一日,隨著與小樓姑娘的交談漸深, 範豈心中盤踞已久的陰霾,終於尋得了消解的良方。
亦讓他對聖人之言有了更為真切、深刻的體悟。
範豈搜腸刮肚, 卻發覺世間竟無一個確切的詞彙, 能夠恰如其分地描繪出小樓姑娘的神韻。
倒是韋義先前無意間提及的那個詞, 此刻在他心中反複回響,越琢磨越覺得貼切。
很是恰當。
精怪。
山中精怪,水中靈仙。
可不就是他眼中的小樓姑娘麼。
範豈不知不覺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了口。
韋義面露驚奇之色:“山中精怪,水中靈仙。”
“這等妙語,用來形容一位女子, 實是罕見。”
他上下看看範豈:“這世間當真有如此奇女子,能讓懷逸這般形容?我瞧著,莫不是你為了哄我,編出來騙我的吧?”
範豈心道,我拿這個騙你作甚。
只是此事涉及諸多私密心緒,不便過多透露。範豈面上只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怕言多必失,洩露了與小樓姑娘相遇的種種細節。
畢竟,韋義當日也在謝府,萬一言語間稍有不慎,讓他從中猜出端倪,那就不妙。
“不講這個了……”
“咦?”韋義望著窗外,面露激動之色,“我好像瞧見了繕之!”
範豈將視線投向窗外,果真是謝漼。
他身著一襲淡色長袍,身姿挺拔,氣質卓然,在人群中甚是醒目。
“他今日也來了此。”
“我們去與他打聲招呼如何?”
韋義與範豈不同,他才學只能算尚可。
韋義能一次高中,靠的多是運氣眷顧。每逢考完試,他與範豈核對題目,總是一臉驚喜地說自己如何碰巧押對了這道題,那道題又恰好是考前琢磨過的……最後只在第三甲末席,韋義也心滿意足,畢竟對於他而言,能夠一次得中,已然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因而,在面對學識遠超自己的謝漼時,他心中唯有敬服,只盼能與這等才子結交,哪怕人家或許會嫌棄自己,也要先上前攀談一番。
範豈也是要面子的,此前心中對謝漼的嫉妒之意,從未向旁人吐露半分。此刻聽聞韋義的提議,他略作猶豫後說道:“繕之來此,想必是與他的摯交好友相聚,你我這般貿然前去,怕是有所不妥……”
他話尚未說完,韋義已按捺不住,霍然起身,跑了出去,那勁頭彷彿生怕錯失了這難得的機會。
隔了老遠都能聽見他洪亮的大嗓門。
“繕之,今日可真是巧了!常言道,相逢不如巧遇,我與懷逸正在此處小酌,我訂的包廂寬敞舒適,不如一同過來,一起把酒言歡,暢敘一番!”
範豈:……
不一會,韋義便將謝漼引進來了。
謝漼率先步入包廂,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