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柔的聲音,像一層煙霧,飄飄渺渺地籠罩著自己。
那人的話語斷斷續續,好像在說:“你怎麼跟你姐姐長得這麼像呢,性格也像。”“太久沒有跟她說話了,有點害怕。”“你說她怎麼那麼優秀呢,做什麼事都能做到最好。”“我好羨慕,第一次見她就羨慕。”“那麼會說話,那麼會討人歡心,跟我一點都不一樣。”“爸爸媽媽經常誇她,說我怎麼不像她一樣。”
“我做什麼都做不好,爸爸媽媽不喜歡我。”“他們不喜歡我……”“這次回去,應該會喜歡一點點吧。”“不一定,他們應該不會看我的節目。”
高蘿睡醒之後,回想那些話,意識到自己應該不是在做夢。是高姝樂以為自己睡著了,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高姝樂遇事的第一反應是靠自己,不想麻煩別人,想努力證明自己,高蘿以前就猜測,她身邊應該有一個一直否定她的人。現在知道了,那人是她的父母。
這並不讓她感到意外,很多父母都會對孩子進行對比式教育,會說,你不如誰誰家的小孩、你不夠優秀。
高姝樂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所以她的性格會敏感、自卑、潛意識討好別人,同時社交能力被抑制。
只是高蘿意外的是,給她造成這種困擾的竟然會是自己。
所以她晚上睡不著,是因為要見到謝然,在緊張?害怕?如果她父母從小就用自己打壓她,那自己在她心裡必然是童年陰影般的存在吧。
高蘿知道這些後,再去看高姝樂手上的珍珠手鏈,那心境完全變了。
她覺得,高姝樂一直戴著手鏈的原因,可能是想時刻提醒自己,在她父母心中,始終有一個人比自己優秀。她要提醒自己,一定要刻苦、要上進、要自強。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跟她說了實話後,她會怎麼想。如果她知道跟她相處了這麼多天的人,是她的童年陰影,她會生氣嗎?會覺得自己故意瞞著她,在耍她嗎?
高蘿猶豫了。
後面的兩天,節目組沒佈置任何任務,讓嘉賓們自由活動,享受遠離城市,回歸山林的安逸和悠閑。
派派換到了大房子,可開心了。又因為跟高蘿住到了同一邊,竄門都比之前勤快了。
他那天過來,看高蘿的表情好像悶悶不話。
旁邊的沈琮說:“阿蘿一直悶在屋子裡,無聊吧。”
“那我帶阿蘿去劃船!”派派行動力強,馬上就要帶阿蘿下去劃船,嘴裡還不停地說:“可好玩兒了,跟坐遊輪一點不一樣,你肯定不會暈船的。”
他主動去給高蘿拿柺杖,高蘿說:“不用,我腿好了,能走路了。”
下一刻,立馬遭到了高姝樂的拒絕。高姝樂嚴肅道:“越到最後關頭,越不可以疏忽大意。”
“我揹你下樓吧,阿蘿。”沈琮說。
高蘿擺手:“不用不用,我用柺杖就行。”
“那我揹你!”派派主動蹲下去,非常熱情地招呼她:“快上來!”
阿蘿看著他窄瘦的後背,“你……算了吧。”
才九歲的小屁孩,就比自己高了一點,別到時候兩個人一起從樓梯上滾下去。
派派從高蘿的眼神裡看到了明晃晃的質疑和不信任,“你看不起我?我力氣很大的!”
【派派你清醒點吧,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兒吧!】
【說真的,張天恩看著都比他靠譜一點。。】
【這讓他揹著下樓,別說阿蘿害怕了,我也害怕啊。】
高蘿堅持不讓派派背,派派只得放棄,最後是高蘿自己撐著柺杖下去的。
上船的有高蘿、高姝樂、沈琮、派派,另外還有兩個跟拍攝像師。
小年看到他們,也想上去,派派說:“坐不下了,下一趟接你,或者你坐別的船,那兒還有一條。”
小年賭氣地站在岸上,後來是夏時帶他坐了另一條船,讓船伕劃船的時候保持兩條船上的人說話能聽到的距離,小年才重新開心起來。
因為感覺這條船負重太大,金琦後來主動換到了小年那條船上。
兩條梭子船沿水流往前,迎面拂來的風帶著濡濕的涼意,兩岸依山而立的吊腳樓在視線中往後倒退,天空通透遼遠,高蘿的內心終於一掃此前的陰霾,變得祥和寧靜。
【終於有一點“假期”的樣子了,之前只有“奇妙”,都沒有度假的愜意。】
【看得我蠢蠢欲動,這是哪裡啊,我也想去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