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惱怒之餘,餘光又不經意間看到,那寧王世子正坐在不遠處,眼睛完全就是一道縫兒,正笑嘻嘻地往這邊兒看。
池濋英也發現了,往日嬌蠻絲毫不見,一個勁兒攬著三夫人的手,驚恐道,“娘,我怎麼感覺,那個胖子在盯著我呢?我害怕……”
二夫人拍板:“這裡不能待了,走回家去吧。”
回家?
這可不行,溶月還沒見到雲侍郎家的公子呢!
漾晴忙道:“現在就走,會不會落了大長公主的面子?”
二夫人道:“我們又不是什麼貴客,順帶罷了,走也不過是知會一聲,主人家哪裡會放在眼裡呢?”
漾晴想了想,又道,“可這樣,寧王妃會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讓別人誤以為是我們失了禮數?”
三夫人嗔道:“到底兒還是小孩兒,盡說些傻話。就寧王世子那個樣子,但凡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是誰的不是。好了快走吧,今日都是嬸母的不是,回去一定給你們姐妹好好賠罪。”
漾晴猶還不捨,萬一就因為今日這個舉動,讓溶月錯失了姻緣可怎麼辦?
三夫人已經摟著她要走了,漾晴也不能只站在原地耍小孩兒脾氣,那樣也太引人注目了。
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姻緣哪裡是是那麼容易被壞的呢?
這次不成,還有下次機會嘛。
只要寧王世子不緊緊相逼,二夫人就還有大把時間挑選佳婿。
剛沒走了兩步,大長公主府突然又喧嘩起來,濋英多餘問了一句“怎麼了”,旁邊立刻就有好事者回答道,“聽說是太子殿下來了……”
漾晴暗道不好,她前世的時候根本沒參加過這個宴會,自然不知道李商玄會來。
天地君親師,如果他來了,見完大長公主,肯定是要來見孃的。
她態度立馬來了個大轉彎,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池家,催促道,“娘怎麼不走了?”
二夫人停住腳步,眼睛盯著漾晴看了一會兒,才道,“阿燻之前說得有道理,如果我們先走了,豈不是顯得我們理虧?也別掃了大長公主的興致,留下來才是正理。”
漾晴聽了,只怨恨自己怎麼剛才就說了這些話,更怨恨旁邊多嘴的濋英,若不是她非要來這麼一句,現在怕是已經坐上馬車了。
只不過事情已成定局,嫌棄誰也沒什麼用了。濋英平白無故捱了漾晴好幾個眼色,只覺得莫名其妙,但因為寧王世子在場,她簡直是大氣也不敢出,恨不得變成一朵花兒一棵草,只不引起那胖豬的注意便可。
原本還算得上安靜溫馨的大長公主府因為李商玄的到來,此刻又成了另外一番場景。
漾晴知道,前世也是如此,這個李商玄一邊說有意於她,但兩人的婚約可遲遲沒有定下,直到他登基後,才迎自己入宮當皇後。
現在除了池家這幾個人,外人估計根本沒聽說過漾晴這號人物,那些夫人貴女,自然還存著心思,雖然自身本來也不是麻雀,但還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二夫人便如臨大敵的模樣,更不肯走了,只拉著漾晴坐下,要等太子來見。
漾晴便也只能坐下等待,這兒花團錦簇的都是女眷,李商玄估計來了也只略坐一會兒,打個招呼就走。
她一貫是最會安慰自己的。
時間過得分外慢,她好像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時時刻刻都是煎熬。
等到李商玄真來拜見二夫人的時候,她反而是鬆了一口氣,但還是耷拉著眉眼不肯看他。
幾人行禮後,李商玄又安撫幾句,左右不過是些問好的話,離去之前卻又狀似隨口多問了一句:“七姑娘是病還未好嗎?”
看吧,這就是男人,昨日還在窗前情意綿綿叫她“阿燻”,今天在人前便只喊她七姑娘了。
漾晴抬頭想瞪他一眼,不期然撞上他的眼睛裡。
她已經很快接受了重生的事實,但乍一看到少年時的李商玄,怪異之感頓生。
現在他還是光風霽月的太子,披著一張正人君子的皮得了不少人的擁護,絲毫沒有以後說一不二的樣子。
臉上雖然也清冷,但那並不是君王的威嚴,而是君子的儒雅和矜貴。